鬼金,1974年出生,辽宁本溪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五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出版小说集《用眼泪,作成狮子的纵发》《长在天上的树》《秉烛夜》,长篇小说《我的乌托邦》。自由职业者。 一 天热,空气近乎烫了。窗外的太阳还在烧灼,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燃似的。那种干燥和灰突突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但又能怎样?人不可能去改变太阳的行为,除非天空本身。新闻里说,这是望城有史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
何田田,女,1993年生,浙江温州人。浙江省“新荷计划”人才库入库作家,作品见于《江南》《西湖》《散文选刊》《浙江作家》。 逆流的雨 李李独坐,前后不时地拂过鬓影衣香。几排外有人披厚氅握手寒暄,隔壁的小男孩在打王者,更远处的闪光灯如雷似电。李李顾盼间望见一张熟悉的脸,彼此都一愣,没内容地笑了一会儿,刚想好话题,对方已掉过头去。 地产行业不景气了,男二代流行投资产业园,女二代钟情度假酒店。这已
李静怡, 2005年6月生,华中师范大学大一学 一 清晨海边咸湿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在炎炎酷暑之中我感到了久违的清凉,天色仍然朦胧,海面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我能看见远方船只蓝色的桅杆,它们在大雾中呈现一种神秘的阴郁。灵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灵化身为远方一个小小的带有粉色光泽的玻璃球,被弹射在遥远的彼岸。 我在凹凸不平的礁石上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凝望太阳升起的地方。我时常如
吕敏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研修班学员。 作品见于《花城》《天涯》《飞天》《散文》《散文海外版》《野草》《朔方》《湖南文学》等,有作品入选《中国自然资源散文双年选》《中国年度散文诗》等年选,编入中学语文考试题。获中国当代徐霞客散文奖。著有散文集《倾斜的瓦屋》《试灯与踏雪》等。 比低处更低 像一个人,朱颜辞镜,但名字依旧好听。人们叫它商贸街。老,残破,小。 一个大气又时髦的称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中,萧红以《生死场》等颇具散文化特征的小说发掘底层人民所遭遇的苦难,探索这种苦难对于人性的损毁和侵害,显露出一种融合文体的艺术倾向。近些年来,非虚构写作如火如荼,其打破文体之间的界限,以小说笔法作纪实文学,卓有成就。其中梁鸿的“梁庄”系列发掘底层人物的真实生活,穿透了历史变迁中的生命体验与理性哲思,富于智性色彩。吕敏讷的《谁在暗夜里低语》受到其散文创作的影响,透露出一种形散而神聚
温海宇,1982年生于安徽,居深圳。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小说、散文、书评见于《作品》《广州文艺》等刊物,有作品入选高中语文考试阅读题,曾获第二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奖。 一 黄鹂子一叫,麦子即将迎来收割。空气中有了微微的麦香,孙氏的鼻子捕捉到这麦香,她不由得抬起头来,眼睛朝当院里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顶端寻觅着,她觉得黄鹂子就应该藏在那里,她断定黄鹂子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她瞅了半天,脖子
陈力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清明》《芙蓉》《北京文学》《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刊发表作品。已出版长篇小说《红灯笼》《草本爱情》,中短篇小说集《青花瓷碗》《非常邻里》等十余部作品。荣获黑龙江省文艺奖,中国第五届小小说金麻雀奖,《飞天》十年文学奖等奖项。现居哈尔滨。 每个人都是一个帝国,同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帝国。 千万富翁程极楚的帝国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万贯家财,是他高中时的女同学古
张香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湘江文艺》《山东文学》《飞天》等刊发表小说多篇。作品入选《中国小说家代表作》等文集。出版短篇小说集《千万别出声》,长篇小说《凤城传奇》。获中国当代小说奖、全国小说笔会短篇小说奖、黄河文学奖等。 1 高铁出站口,队伍“哗”一下散开,人们同时朝着不同方向走。 穿条纹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男人在打电话。我跟紧他,怕他丢下我。他走向我,告诉我,需要再搭辆蹦蹦车才可
酒到底藏在哪 老林的老婆要跟团去旅游,五天后才能回来。 “唉!老婆,你可以不去吗?或者,等我有空了咱俩一块儿去旅游,我是说,我不愿意你离开我,哪怕是一天。”老林皱着眉头。 “老东西,我也会想你的。”老婆似乎有点感动。 “你去外面浪去了,我会很寂寞无聊,我离不开你。”老林咧咧嘴,摸摸耳朵,有点讨好似的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我珍藏的那两瓶好酒藏在哪告诉我。” 老林喝酒越来
莲衣饱受快餐侵虐的肠胃隐约疼起来,急需一碗手擀面的安慰。 莲衣申请回家吃晚饭。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洗碗槽里没顾上清洗的锅碗,竟然长出绿色的小茸毛。莲衣干呕了几声,瞬间失去做饭的欲望。 莲衣喝杯藕粉,冲个澡,感觉四散的精气神又折回来了。她换上轻便的小白鞋下楼,在门口的小超市,挑上几样婆婆喜欢的水果。 莲衣踏进婆婆病房。邻床老太太孤单地吃着病号饭,幽怨地长叹,这年头啊儿女根本就指望不
满 缸 一股暖暖的风,顺着山坡爬上来,涌进满缸的小院。时值暮春,小院的三孔石窑洞正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小院西头有一畦韭菜,长得一筷子高,绿油油的。去年夏天孙子回来,说老家的韭菜包饺子,真好吃。满缸把原来栽西红柿的那块地也种上了韭菜。 小院东头搭一狗窝,用青石板砌成,铺一层旧棉絮。陪伴满缸多年的阿黄,耐不住岁月的洗礼,悄悄离去。满缸肩上扛着阿黄,手里拄着铁锹,走进小村的后山,挖坑,埋了阿黄。
老赵是裁缝,上世纪90年代初他才三十岁,因为人沉稳,行事老成,人称“老赵”。就在县城最繁华的街上开了一家店,外面挂着金色的招牌“老赵裁缝铺”。 老赵店里既卖布料又做衣服。他做套装西服是一绝,布料质量好,做工考究,所以他总是忙不过来。那条街上有好几家裁缝店,但他的店是人们的首选。老赵每天分身乏术,于是决定收徒弟。小杨是老赵带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 小杨悟性极高,嘴甜,又肯钻研,老赵是
被救起的女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偶尔的抽泣声似从水面漂来。他用手拂拭着身上的水,轻一下重一下,有些漫不经心。他没有询问女人轻生的原因,只是默默地时不时望她几眼。 他出生在皖北的农村,自打记事起,当村长的爹就成天醉醺醺,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喝不完的酒。最可怕的是,醉酒后的爹从不消停,嘴里呛人的酒糟味儿伴着难听的谩骂声一次次呼在他和母亲的脸上,缠绕在他的心里经久不散,导致他人前人后不敢大声说话
在山的那一边,还是山,一山又一山。老大说。 如今的老大已经奔赴遥远的广西八年,他的老婆孩子在陕西。 在座者原本应该是八个人。 三十年前,八个不同年龄、不同学历、不同口音的男孩,从四面八方来到小城,确切说是小城的一个国有工厂。报到后,他们被分到紧邻的四个宿舍,两个人一间。那栋建于20世纪50年代的红砖小楼,楼道黑暗、狭窄,摆满了煤球炉子,一到下班时间,各种味道和声音汹涌而至,热闹极
阿四人小鬼大,但就是不用心读书。家里穷,兄弟姊妹多,他羡慕外面的花花世界,所以初中没毕业就跟村里人跑到大城市里混生活了。年龄小加上又没文凭,要在大城市顺顺当当找个合适的工作还真不容易。最后,他不得不跟着同乡一位搞个体装修的师傅打小工。阿四心灵手巧,腿脚也勤快,深得师傅的喜爱。 冬去春来,阿四一天天长大,最后长成了个壮实小伙。阿四也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城市生活。在城市打工的阿四交上好运是因为遇到了
随着机器人时代的到来,凰城一家名为“绿色方舟”的医院成为患者就医的首选。 这家医院之前因为曝出外科医生收受巨额红包被查“下课”,备受诟病,卫健局张局长对此进行改革试点,大胆“洗牌”,辞退了全部医生和护士,引进了一批智能机器人医生、护士来开展医疗服务工作。 机器人绝不会乱用药、乱收费、索取红包。患者对这种新型医疗服务感到新奇,争相选择这家医院。他们网上挂号,按照约定时间去医院,被机器人护士
桃 花 父亲走时,栽下的桃树 是我在三月翻看的遗物 每年这个时节,风都会剥开 一瓣瓣桃花,像老屋后的往事 跃上枝头又落下的 那些花朵,是父亲的替身 此刻,如果那握剪刀的手还在 他会移植另一截枯干的树枝 让它在自己掌心里发芽 看凉薄的山冈,风色夭夭 秋水仙 待叶子枯尽,它托腮于花梗 戏耍秋水的时间残响 水中倒影,像漏斗 笑迎顺流或逆流 想起小时候,与秋风一起 过河,
一条长满青苔的小路 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藤蔓绕过灌木的一生 野树年复一年,苦苦找寻自己 鸟鸣声会突然停住 仿佛一身的际遇,被生生抽去 埋首赶路时,忘了哪一年哪一月 我爱过沉寂之上的窗口 忧伤的窗口 思念成疾的窗口 谁攀上它,谁就能望见 小路的来龙去脉 一步是青春 两步是良药 再往前,是逼仄的命运 和命运的回声 寻 找 我去过乡村,野地里 父亲拉着板车 像拉着
太阳和雨 天上出着太阳竟下起了雨 雨是白色的 在金色的阳光下 雨好像并不落下 在太阳面前 它是微笑和泪滴 太阳在雨中 就像伸展进云朵里 现在,它们在空气的浮力上相遇 生命合一 它们架设的桥 银的,银色的;金的,金色的 雨水和阳光从我身上流下 像一个声音以及新鲜的词汇 窗外的雨滴 雨是后来下的 当我沉沉睡去 雨在窗外,在静处追逐蓝烟和磷光 在树叶、河流、小径
阳 光 我睡着前,音乐已经融化为寂静 室内有了下午特有的光团和阴影 醒来时,我发现 我睡在一方红色的光中 好安静的光!我感到 我的头发被轻轻抚摸 我的身上有一种轻轻的移动 不用起身,我知道 玻璃窗外,西边天上 高挂着笑盈盈的太阳 蝴 蝶 一场急急的雨中 一只蝴蝶—— 悠然飞过我 不知道它最后 憩息何处 当我回到家中 放下铁锹 和一捆没有栽完的 苹果树苗 我
那时候 村子中央的石板路 从村东头,下一个小坡 就到了村西头 不长,甚至盛不下 外地货郎,扯着喉咙 吆喝的那一嗓子 赊小鸡的,用两箩筐鹅黄小鸡 换了本子上一长串铅笔名字 那时候,名字都是自己写 不需要公证 秋天没有一个 赖春天的账 那时候鼻子也好使,一户煎鱼 整个村子都闻到了 一声鸡鸣,炊烟就醒了 从烟囱里伸出懒腰 一声牛哞,夕阳就落了 月亮挂上树梢 那时候,
石 头 是时间 又将我洗刷了一遍 留在指缝间的沙子越来越少 包浆越来越厚 我依旧是一块石头 躺在沙子的缝隙里做着梦 一会儿是鱼 是鱼的骨骼是鱼的化石 一会儿只是石头 是某个人聚沙成塔的念想 失去棱角 没有左右冲突的力量 圆润而饱满 是开始 也像是结束 刀 子 用这把刀削一个苹果可好 果与皮分离的路 也是你与我走过的路 再没有黏到一起的可能 用这把刀刻一段木
祁连山,头顶汉唐之雪。 雪水在永昌县境内,流出两块绝佳的风水宝地。一块是焦家庄镇。这里泉流密布,河沟纵横,像一个微醺的庄稼汉,拽着兔子的胳膊,搂着杨柳的腰肢,让美妙的感觉流出一个个叫“南泉”“北泉”“河滩”“水磨关”“南沿沟”的村庄。另一块是城关镇。焦家庄的众多泉流汇聚成金川河,哗哗地流过城关镇,流出一块块湿地、一个个芦苇荡,流出古木成林、鸟雀成群,流出丰饶的庄稼。 出祁连山之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