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就算了,还没有风。夏立春站在人字梯上仰面修着日光灯。夏立春老婆叉着两腿,坐在门口低头择菜,嘴里嘀咕,话里话外都是丁莉莉。 夏立春用沉默表明态度,他反感的不是他老婆嘴碎啰嗦,而是她的立场。他老婆之所以反对丁莉莉进城陪读,主要是怕丁莉莉以后要在城里买房,这样一来,她和夏立春就永远没有安稳日子过。有趣的是他老婆只在夏立春这里表示反对,在丁莉莉那里,她从来都是跟风附和,有时甚至还在丁莉莉面前和她
我对她的怀念和愧疚填满了所有的记忆。夜半醒来,我明白她只会存于在我的梦里时,倒真切地希望她就站在那里,在我的梦里,站在厨房门前,或坐在床边给我收拾衣物,所有的一切仍然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冬季,山东半岛丘陵地区夜晚来得很早,在天边最后一丝灰白消失前,我们便躺在大炕的被窝里。小国光苹果压制了我的咳嗽,可它的糖分却在我胃里反酸。听完县广播站的评书,我侧过头便看到月光照着她的脸,皱纹控制并勾勒出她整
鸟语花香,春意融融。天气很美,我的心情也很爽。 正好有段时间没与你聊天了,接到你想和我见面的电话,我自然十分高兴,哼着小曲前往约会地点。我猜想你应该有喜讯要告诉我,或者要请我给你的事业发展献计献策。 可见面后看到你愁眉苦脸,耷拉着头的模样,我才知道一切都超乎我的想象,你心里肯定很烦。 “看你这表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啦?”我关切地问。 “老兄,真是祸从天降,毫无理由,我被停职
抵达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天府之国”的双流机场,我犹豫了下,在飞机停稳的瞬间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一连串的叮咚声在机舱内此起彼伏。人们开始起身,一个个旅行箱被人从行李架上拿到了人与人的间隙中。 阳春三月的成都似乎比往年更热,接机的朋友在出口处向我们挥手,我们又见面了。杨院长消瘦的脸庞带有几分疲倦,额头上的几颗汗珠在和我握手的瞬间滑了下来。 昨天,我还在有几分寒意的江南,此刻却已身在成
我收到作家崔瑞芬女士的《我在语文现场》书稿时,还没看稿件内容,就产生了心灵共鸣,油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这部《我在语文现场》的书稿,之所以能让我回想起发生在多年前的那件往事,不是因为崔瑞芬是作家,也不是因为她与我熟悉,而因为她是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对语文教学有着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还因为这部书跟学习语文有关,跟写作有关,跟掌握写作与阅读的知识有关。 那件让我不能忘却的事,发生在我读中学时。
东北著名的旅游城市沈阳、长春、哈尔滨,我不知去过多少次了,简直没数。特别是哈尔滨,我还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可是,与这三个城市知名度比肩的大连,直到那年之前我一次都没有光顾过。 全国的大城市我几乎走遍,就是没有去过大连,心里总觉得不甘,也不安。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中国铁路文学》编辑部在大连召开全国铁路文学创作会,我本来有机会参会,而且编辑部已经正式提前通知我参会。可就在同一时间,中国
乡村藏着远山秀水,高天流云。 曾经狭窄逼仄的小路,已经变成一条条宽阔笔直的大路,路上车水马龙,路边一排排的大树郁郁葱葱;曾经砖瓦土墙的房屋已变成一座座现代化宽敞明亮的高楼大厦;曾经破落、灰头土脸的小村庄,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时尚的乡村,曾经的我也由一个小孩变成一位辛勤的园丁…… 紧跟着时代的步伐,眼前所有的一切变化那么快,那么顺其自然,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新时代的乡村,投射着祖国给我们带来的美
1 草木深深,丝丝薄凉。穿越风和雨,就这样与你,与你们相逢。 村落深处,一池荷花,清润圆满。露水和花香,郁郁葱葱,你眸中的明媚,嫣然了整个深秋。 点点轻寒,淡淡墨香。我提笔落墨,修篱种菊,揽清风入梦,将相遇写成诗意。你挽细雨入弦,弹高山流水,听风沐雨,一路旖旎。 一场雨落,清风会意白云。远山含笑,细雨润荷,那缱绻的诗行中有风,有雨,有你,有我。 漫步于烟雨朦胧的古镇村
唐王河畔的杨花又开了,我坐在岸边凝视着平静的河面,聆听着夕阳慢慢坠落的声音。几个放学晚归的孩子,把杨花吹进花丛,伴着花开的声音在空中飞翔。看着“杨花漫漫搅天飞”的画面,我不由得想起故乡来。 于我而言,故乡是一幅杨花飞舞的浪漫画卷。每当到了三四月份,伴随春天到来的脚步,杨花便呈现出了它最好的姿态。不过与莲花、菊花不同,杨花的名气似乎并不是很高。回顾中国的历史,也很少有诗人用大量的笔墨来称赞杨花
一 老家屋后那道山梁是有名字的,叫土地梁,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头趴着的牛。一有空,我就站在屋后的田埂上,对着它眯眼,竭力想找出牛的那对角。无论我怎么看,还是一道前窄后宽的山梁,那一对牛角怎么也对不上号。 我这次选在夏天回故乡。我在故乡的大地上徘徊,全身渐渐被焦急灼烧得冒出热气,眼睛里、心窝里、脑子里都憋着一团火,身子只有不停地转来转去,才可以把多余的热气甩出去一些。 转来转去的,还
凡尘俗世, 有时会让人累得心力交瘁。多少日子里想寻一方安静的环境,想让自己闲暇下来,完成自我救赎。 秋天来了,早上的红霞从窗玻璃透进,我并不怎么留意时光是怎样流逝的,却看见室内,一只小虫,民间人们习惯称为“胖小”,学名叫七星瓢虫,在我阅读时飞落在我眼前阳台的窗台上。我家窗台是用大理石铺就的很宽的那种,有两尺宽,六米长,能放下一排大小不一的达木兰花盆。七星瓢虫样子很普通,但还算可爱,它并不把我
“慢火车,火车慢,我只能前进不能回转。因为心中燃烧着柔情,慢火车也能爬上山顶端。如果一路有欢笑有迷乱,也有田园风景和美丽山川……”一首老歌,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情愫:舒缓、温柔、浪漫……谁没坐过慢火车呢?拥挤的座位,晃动的车厢,迷离的车影,绿色的车皮,轰隆轰隆的声响。最可爱的还是焦急的乘客们,穿着朴素,拖着大包小箱,将疲惫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向外,观察沿途的稻田和工厂,似在省思,又像在休憩。
张然在幸福里小区开着一家女装店,经过几年的经营,积累了一些熟客。每次店里进了新货,只要张然在朋友圈一晒图,她们便跑到店里试新。平时有事没事她们也爱往张然的店里跑,闲坐,喝茶聊天。 在这些熟客里,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女人。她每次来都是一身运动休闲装扮,每次来都要试穿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试穿完了却从来不买。不买是不买,她的眼神常常有些恋恋不舍。 张然就逗她:亲爱的,喜欢的话就拿走啊!你看你穿上
小城雪儿,本名马迅,桂林医学院特聘教授。作品发表于《北京文学》《扬子江诗刊》《诗歌月刊》《绿风》《诗潮》《山东文学》《延河》《青岛文学》等期刊。获得首届吴伯箫散文奖、“乡愁是一首不老的情诗”诗歌大赛一等奖等奖项。 所有的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重逢 我离开的那天 你去湖南开会,打电话给我 没能参加为我饯行的宴席 那天,冬天的雪尚未来临 小城的雪儿却离开了 那天之前的半年前 得知我们亲如兄
天将晚 那轮运转了一天的太阳 在西山顶卸下光线 人群散去,何嫂吃力地拉着 垃圾车,辗转在东门广场 将地上的弃物一一收入车斗 轮子碾过地砖缝隙,不时发出 咕咚咕咚的闷响 丈夫病故的何嫂,觉得自己 也是一片落叶,被命运的车轮 碾过一次又一次 橘红色背心在余晖中放出微光 灯亮之前,她要照亮自己 夜幕拢过来,似乎要抹平一切 让日子重新来过 荡漾 凌晨,何嫂赶往东门广场 西
故乡越来越远 被乡村游说着,在时间里赶路 追溯和回忆是同等重量的词 夜幕初垂,冰雪交融 我隔着时空对死寂的山林喊话 游子穿过黄昏 仿佛一块石头从天外陨落 世界本来没有喧嚣 母亲咳嗽,炊烟被吸进肺里 韭菜露出头,菠菜地还在灌水 万物以向上的姿态降临,她不会孤单 雨会来,倒挂在枝桠 老而忧伤的关节,长出新绿 街边,陌生女人和孩童一齐看我 像打量一行诗,身份不明被贬至此 风
自己就是一座庙宇 双手合十 自己就是一座庙宇 默守让风雨都静下来 执念的日光与月华,一如香火中 凡尘与念珠里圆润的岁月 归于钟声和内心 一遍遍诵经,素衣有了高度 人世间尽收眼底,万事匍匐在地 不贪、不嗔、不痴、不慢、不疑 听鸟鸣,嗅草木花香,品露珠 修行可以通灵。向远的路 在祈祷中变得平坦,化解 苦痛、哀愁,指尖上升腾祥云 所有期待和向往之事 闭上双目一一兑现并抵达
凉夜 真的,我从来没有企望 你用风吹过的影子来报答我。 只是冬天的太阳太温暖了, 暖和如飞鸟的鸣声,落在我的双肩, 沉甸甸,好像我心里压着的一块巨石。 其实,我很明白,石头上雕刻的符号, 不过就是千年之后,你和我 共同抒写的一封情书。 我曾经想过,黑夜的隧道, 很深很厚,像冬季的曼陀罗花 看起来无比美艳,却有极强的毒性。 因此,我只能远赏不可近玩。 哪怕心跳如时针,也必须
拐杖 多少年了 总是 一脚门外,一脚门里 妈妈拿来一根拐杖 ——孩子 这就是你一生的依靠 打那时起,拐杖撑起我 残缺的身体 丈量着母亲眼里的 千山,和万水 子夜 就在这个时刻 在左心室,和右心室 之间 还有一颗 心跳 在寂静的刀锋上,搏动 正月初一放鞭炮 正月初一打开大门 仿佛打开 崭新的天地 把365个日子 搓进鞭炮,用饱经风霜的手 引爆 春天
盼春 回家的雪路弥漫童年的心境 走近又走远 懂得与内心和解,在外呆得久了 盼的方向,真实或清晰 像多次在异乡定格的影像 从胡同口看见母亲,期盼着 邻居的门口,发小的同行和牵手 无数次出现 而姐姐,一直在沉默 只有灯光和雪花 纷飞在子夜里映照街边的瓦房 ——在腊月周末 用自拍镜头,看到春的模样 春的马匹 当春的马匹停留在我窗外 我总是与它默默凝望 只因它与我的闪电融
立春 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 我们穿过河床 穿过黑暗和羞愧 进入春天 风里雪里,一棵草举重若轻 仿佛承受住了 季节落下的所有灰尘 却依然惊醒 我们再也不感到害怕 穿过这多变的冬天 从一条河流进入另一条河流 通向大海之门 进入春天 从白色的睑进入蓝眼睛 种子为我们准备花朵 雨水为我们改变颜色 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 相信黎明,如同相信自己 朽木随炊烟离去 春天
“不要与陌生人说话!不要与陌生人说话!不要与陌生人说话!”马编辑临出门的时候,同样的话交代了媳妇三遍。媳妇随团外出旅游,他不能不操心啊。 马编辑今天要到河洛去,否则,他会陪老婆去旅游的。他在省城一家期刊做编辑,从众多的自由来稿当中,他发现河洛有个业余作者叫元元,文笔不错,很有发展潜力,他决定去见见。世人只知道女孩想找一个如意郎君难,岂不知,编辑发现一个好作者也难。省城距离河洛不到一个小时的车
海边的七月是休渔季,渔村照例是要请戏班子唱戏的。戏台子就搭在村后龙王庙前的空地上。这戏是唱给龙王爷听的,求他老人家保佑本村风调雨顺,鱼虾满船。 请戏班子的钱,是各家自愿捐出的,多少不拘,完全凭心意。 志武和媳妇儿吃过晚饭就匆匆地收拾好,两口子一起朝村委会走去。两人各有任务,志武会拉二胡、会唱戏,偶尔也会登台客串,就图一乐,他今天来的目的是跟戏班子碰个头,“挑挑戏”。 现在的戏不好唱,
草坪里的“克雷斯丹妮” 保洁员孔琴正在35号楼的草坪里捡拾杂物。突然,她发现了一只皮鞋躺在草坪里,就一只,非常新。孔琴上前捡了起来。她一边端详着皮鞋,一边回头望着35号楼五单元和六单元各层的阳台。心想,能是谁扔的呢?还是谁不小心从阳台上碰掉的? 回到休息室时,她拿着这只崭新的皮鞋和自己的同事说了这事。有保洁员认出皮鞋是金利来牌子的。认出皮鞋是金利来牌子的保洁员,是因为她的儿子就穿过这个牌子
清末某年。兄弟俩由粤去赣谋营生,时值红日西坠,落脚一家路边店。他们隔壁住的是一彪形大汉,叫胡四,四十几岁,五大三粗,十分威武,气势慑人。 兄弟俩如厕经厨房,听见内有诡异声,觉得奇怪,伏窗聆听。 客栈伙计边霍霍磨刀,边在商议:“那年轻的兄弟俩个小瘦弱,好办。就是那大汉棘手,非三五精壮,不能制御。” 另一伙计说:“勿虑,咱老板娘有的是办法,随你是凶神恶煞,都能施巧弄翻,手到擒来!” 兄
父亲突然间就病了,并且很严重,住在重症监护室前前后后将近半年时间。医生发过五次病危通知书,但父亲还是挺过来了。 父亲是教师,再有一年就退休了。他的哮喘病很重。进过几次医院,医生建议他要多休息。但是,他嘴里答应,到了学校,就把医生的嘱咐扔了,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学生。 这次,他因并发症住院,看着父亲罩着呼吸机,我十分难受。 一天,医生给我打来电话。医生很急切地说我父亲不配合治疗,说他自己嚷
那年三月,你站在一棵红艳艳的木棉树前,脸上的笑容顿时开了花。他走上前牵住你的手说,你是我值得用生命去爱的女人,这棵木棉树就是你的影子,今天让它作证,我爱你,嫁给我吧! 他比你晚一年来单位工作。他上班的第一天是2月14日,主任安排你带他熟悉业务。刚见到你时,他神情羞涩。你一板一眼地教他。他做事机灵,出乎你的意料。不用你多费劲,他就熟悉了具体的业务流程。 自然,尔后的日子里,你和他同一个组
太阳缓缓落在西边江面,像一块被烧透的铁饼,坠到江里去淬火。 铅灰色的江岸边,泊着一条两头尖尖翘翘的黄艄船,艄后的窟窿眼里,插着一根定位的竹篙。倏地,从瓢形的舱口中,探出一颗满头银丝的脑袋,皴裂的黑巴掌扣住两边船舷,僵硬的身躯如桅杆缓缓地自舱内竖了起来。 他叫李斗,他命大,年逾古稀阎王爷像赌气似的就是不收他,又像还有一桩没有完成的大事儿在候着他。他的爹爹在1949年渡江战役中与解放军同舟
月黑风高。 北山土匪头目黑秃子带人下山,枪口顶在了善人张旺财的脑门上。 一个月前,黑秃子派人绑张旺财的票,结果张旺财逃进榆沟边的太白庙,被狼救了,两名土匪听到“嗷嗷”狼嚎,吓得屁滚尿流。黑秃子得知情况气急败坏,扬言择日要亲自收拾张旺财。 黑秃子说到做到,他果然把张旺财一家人堵在了屋里。 “张善人,命挺大呀!上次派兄弟请你,竟然让你逃脱了。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你平日里喂养的狼呢
一片落叶乘以一片落叶,等于 无数片落叶中间,穿进来的一场雨。 钻天杨的叶片落下来,砸向空旷 萧萧声,窜到杂乱的墓地。 坟头边的荒草,像极了里面的白骨 忽然也摇晃着耷拉的脑袋。 树林中泛起的鸟鸣声, 诉说着某种事与物,之间的联系 是静?是动?在此之前, 更多的落叶乘以落叶,等于 一阵风里,不断咳嗽的冬天 那个木讷的,枝条一样的人, 正从一辆三轮车上面, 卸下一生的清贫。
这个时候,炉火已烧旺 我目睹它在一场大雪中盛开 再轻轻等你,推门撞上我的目光。 现在 北风如焚。吹开人间最纯净 明亮的颜色。它——像我的乡愁 绽放在代钦塔拉草原的城市与村庄 现在。你有没有试过 如此热切地走进去 去踩一踩松软质感的雪野 或者,你可以认为这就是 时光的隧道。或者,你还可以认为 北风正把奔忙的生活 吹向更加广袤的科尔沁 现在。这纯白里的封印 可以重生我的语
没有这么多的风浪,这么多的 圩堤,你推我搡。一条大江 根本撑不起桅杆林立 十二圩在仪征垂钓,这第十二个 被围住的渔村,盖上 两淮盐运总栈的大印,江阔任鱼跃 渔村偏偏放下渔具 成为行走五湖四海的锚 盐山入云,白浪如盐,直扑上岸 兑换白银,补庚子赔款的窟窿, 扣除风雨涂鸦的成本, 旧伤新爱叠进储存卡 博物馆嘴边挂个麦克风,你来我往,像 另一个锚,按下波涛 广播电视塔旁的芦苇
如星云,赤裸裸地来 来不及奔跑,春夏秋冬的交替 奔腾的洪流,冲垮了过去。 记忆从指缝溜走 她,被甩得满脸皱纹 望着日落,曾经追逐的风铃声 渐渐走远 抓起一根树枝,胡乱地比划 成形的横竖撇捺折 有些凌乱 寒风 打个冷战,我裹紧了厚重的棉衣 南方的冬天,遇见北风 迈出脚步,颤抖。喘出的气息 冒着烟雾 踏上归途,徐徐凉风迷茫不了 那坚定的方向。 要前行的远方,有期盼,有
你指着连绵的山脊低凹处 一遍遍地说:谷 虚怀若谷的谷 我下山溪 时常默念:水,上善若水的水 风轻轻吹动,我的长发 在溪水中 在山谷里,浅草暗生 下半场 交换擦拭镜台,出世的态度 交换日落与黑暗 同时,交换出努力的自己 时不时与蚂蚁比肩,庆幸于 一粒尘埃 如果可以,低头,躬身,脚步放慢 折一枝瘦竹 或,风月不计
老家的炊烟,早被童年的年糕 拴在一个破落的灶台上 蜘蛛网下的印痕 收集在一首叫做故乡的诗歌中 将熬过的粥,稀疏的梦以及曾经 品尝过的生活 添一把柴火,就着老咸菜 走过了三餐,却忘记了烟火 打开锈迹,门锁上指纹与一年前 装载的影像如此相似 衔走一缕炊烟 尘土终于开始覆盖时间 已经散架的风箱 记忆破碎。正如炊烟 她一定看见了 以前都是午饭的味道 如今只能吃力地走着 生
一行清音 自故乡飘来:老黄牛,麦苗 屋顶上飘动的炊烟 这古朴的旋律 触动了,内心深处的甜 此时,母亲在门前,唤我 而阳光洒下 此时,风轻轻吟唱着 一只归雁急切地掠过了 千山万水 新岁绘春意 手中的锅铲,与嘴角上扬 恰好,是同一弧度 而火焰跳动着 冬日的暖意洋溢在厨房的 香气里:红烧肉,鱼汤,豆腐…… 时序流转,流水不息 我们围坐 我们举杯祝福,而后一起 迈向阳
风沙无情地吹落冷暖 喧闹,扰乱了孤寂的灵魂 当海的波澜沉淀成一份安静 闪着泪光的伤痕,带着伤感的记忆 终于可以笑着忘却 笑着送走那些不堪的疼 我是一颗尘埃 享受漂泊,享受远行 飞扬和落定,皆是一场修行 老去,却是安详又从容的回归 留白是最美的诗行 怀念以前的自己,感动自己 寻找那一颗纯净的灵魂 把这世上所有的忧伤忘却 心里喃喃自语 只在心灵的日记倾吐…… 雪舞江南
你我坐在岔口 讨论春寒,言辞之间毫无关联 其间,鸟鸣往来穿梭 沉默,逐渐冷却了 时间的温度 我们的表情生硬 就像再结实的鞋子 终会被沙石磨损 就像长路漫漫 同行者也会不断更换 当然,每一处风景 都必将值得停留 只有我们的脚步 从来都是言不由衷 黑洞 太阳即将燃烧殆尽 冰雪即将覆盖大地 河流即将枯竭。万物 即将停止繁衍 所有即将熄灭的报应 都在一一应验 当潘
古人对它赞赏有加 为它写诗作画,今人崇敬它 把它作为榜样的象征 传诵了许多佳话,小时候 亲人们把它当作我的乳名 出生不久,我的课题随即来临 我的腿比例匀称 却被剥夺了行走的能力 我的手指修长美丽 人们说我可以学一门乐器 但是我的手指 却像棉球一样软弱无力, 我的眼睛大而明亮 这是我容貌中,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但它能看到的,只有模糊不清的物体 就像机器的某个零件损坏以后
一群人与我萌生惊天想法 影子先后从一个门进入 扫描,许多意识重聚 肉体凡胎组装成一只鸟 我们一起给蓝天安上翅膀 许多梦想的云都在飞 一只掠过城际线的大鸟归巢 落日归隐山林 众多隐士聚集到城市 昙花将散落的梦越裹越紧 月光垂降,各自占领枝头 我们分解成失声的鸟鸣 各自投入高楼上一个个鸟笼 共享单车 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它就歪歪斜斜 以不堪重负的姿势 伫立马路边 恍
木桶的容量 被最短的一块决定 思考的深度 为某一个痛点转折 善良的秉性 因迷茫而糊涂 言不由衷的人 只顾及表面光鲜 明媚的日子 谁会愿意想起 泥泞和霜冻 变化 那时候 我们总是比快 吃饭快装书包快 放学像兔子 比谁先出现在 村头的古枫树前 那时候 我们喜欢比多 橡皮擦几块铅笔几支 我们摆出阵势 压制对手 总以为天下无敌 而今 比慢 比稳 比持久
阳光出来 泥浆沸腾的声音平静 抓一把放入手心 像沼泽,叶子,藤蔓 它把热气输入我的体内 惊动骨骼或者融化于血液 抚平了伤疤 瓯江诗路 漂流在瓯江之上的 是蚱蜢舟吧 也是王羲之谢灵运李白刘伯温 现在它转换了另一种形式了 造一个威尼斯水城 阳光再一次春花月夜 是在画中游的 另一个人间的天堂 重阳节 秋风枯瘦 抵御不了失眠的悲哀 翠鸟沙哑的声音 携带着忧郁的青花
烤熟的羔羊被重新置于炉架 焦糊味弥散成满天乌云,成就这诗 动物的尸身渐渐骨肉支离 成就这语言支离的诗行 割除依赖是一件毫无痛感的事 你焚白纸,烧祭逝去的欢悦 习惯了晨昏颠倒 在告别夕阳时拥抱长夜 在黎明来临前回归旧梦 然后,没日没夜孕育虚伪 每日每夜,重复坠落 秋天就是这样 没有一个切口允许新叶萌发 没有情绪成为唯一情绪 镰刀高高挂于墙上 没有一片土地可供收割 你一
今日冬至 半夜里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无眠处,一枕凉意 今日冬至 我沏一壶袅袅茶香 从最短的白昼 到最长的暗夜 坐看淅沥小雨 等待花开,你来 春分 这是一个醉人的日子 这一时刻,瞬间 春光无限,春风万里 花是那么美,人是那么美 可再快的马儿,一日也看不尽 人间春色 春分,这么妩媚妖娆 叫人如何是好 苍天不语 只把这春天,分一半给白天 分一半给夜晚
向西、向西、向西 我遇到百年罕见的好天气 罗布泊复活,一只波光粼粼的大眼睛 深情注视着我 我遇到和书中高度相似的楼兰印象 从一滴驼铃声中转过身 万里无云,瓦蓝瓦蓝的天空 适合一首《楼兰梦》,从天而降 辽阔多情的你,把银簪别在我的胸前 红烛感想 烛一寸寸短了 一寸寸消失在苍茫尽头 光没有散去 它落在它该落的地方 再长出新芽 夜晚,我再读那颗连着山水葱茏的内心时 想多点
晨光透亮灵动 唤醒每一根松针的舞蹈 松毛金黄柔软 沉淀多少风霜雨雪 大蘑菇撑开远行的伞 纱帐里,小蘑菇们在睡梦中成长 山岚飘荡 恍若梦游的舞者 贪吃的松鼠失了手 嘴边松塔掉落 松籽在阳光里翻腾嬉闹 割松香的人握一把明晃晃的刀 在树干上削出V字形凹槽 松树骨头裸露 冰冷的泪滴夹杂阵阵呻吟 整个林子颤栗不已 勾蓝瑶寨 何五色染坊的白墙上 写意的梅花兀自绽放 池塘的
这时候来一场火烧云是值得的 预示着我们即将圆满的一生 这时候响亮地喊一声我爱你 世事变迁,百鸟呜咽,万物空寂 云燃烧起来,我白发的老母亲 从河边汲水回来,端坐灶堂前 需要配一首诗,代替尚未说出的话 刺骨的寒风才会慢慢软下去 渐渐消失的人 可以将那些走得越来越远的人 和那些再也找不到归途的雪 命名为渐渐消失的人 他们曾经那样闪耀 玩命地在你生活中折腾 不知疲倦,不计得失
风吹过高岗,高岗走下枝头 风吹过故乡,故乡举起霞彩 蜿蜒的路上 我们聆听,远方的马蹄 易碎的瓷器林林总总,而花开 是我在春天的抒情 或红或蓝,并不重要 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才是我最初的感动 有多少人,会从树下走过? 还有多少人,止步于晚钟 又一次花开,总有相似的情节 省略的部分,还在酝酿 现在,我在北方等你 有期待的还开,也有 渐浓的色彩 四月的稻草人 四月的稻草人
都在传说 你 生 则三千年不死 死 则三千年不倒 倒 则三千年不腐 沙漠独卧 青铜流泪 我俩此刻相遇 又隔了 三千年的光景 三千年的重逢 我们都已背弃了当年的约定 我只祈求眼前的三秒 那些对视 那些拥抱 重新把你放在 最深的心底 杨树之肩 半个月亮呢喃 流连忘返 凄美的月光 灌溉昨天 我们那个 羞涩的初见 西夏王陵 王朝消失的那个夜晚 王者们都去了哪里 千百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在床上躺着,二愣子在柜子上作陪 二愣子时常假寐 而我却是鼾声如雷 暖阳将我们紧紧拴在一起 窗台的长寿花,径自红火 开在光影里,目不斜视 想起昨夜我在灯光下摆弄文字 二愣子却在黑夜里游逛 年关在即的日子里 我们都在光阴里慢慢虚度 寒风徘徊在屋外 围着槐树的枯枝撒野 只有阳光破窗而入 在我和二愣子面前 织一张靓丽的风景 静谧而慵懒 所有的成长都无
清晨,我携着几缕相思来看你 你挥着香帕,醉了我的眼眸 一只喜鹊啄着花瓣 啄落满地相思,一时间 我想扯下你紫色云的衣角 听你的呢喃 想听一个女孩走过雨巷的足音 树下,我在寻找校园紫色的梦 也在寻找一个吹笛子的男孩 阳光,在枝头跃动 想起母亲门前的那棵丁香树 有母亲的体香和汗香,树下 有母亲栽种的几缕阳光 摘下,一朵丁香花 转动爱的舞台 火柴头似的花苞点燃的爱 燃烧了整
从渴望的山脚下起步 一心想坐拥山顶,接近天空 山顶上的草木更绿,泉水更清 山顶上的寺庙更叫人明白生死 山顶上的云是拍照最好的背景 半山腰递来一个位置 拉着我坐下,帮我擦去汗水 端来山涧的水杯 野果被枝蔓展览成盛宴 我被诱惑成一朵花或一枚果 鸟影喊我在一片树影里散步 抵达辽阔的绿色 我唱不出山歌,只吹出口哨 打开微信,邀请亲友前来 一起抚摸鸟声,风声 想碰下父亲的酒杯
老龄化问题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儿童与老年人的关系形态在家庭及社会治理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作为专门提供给儿童阅读的文学,儿童文学对儿童的生活状况有全面细致的反映,对儿童观变革及儿童教育有积极的价值引领作用。儿童文学中的老年形象均很普遍,从民间童话开始,老年人就是推进情节进展的关键元素。老年与童年关系的美学研究,是一个跨学科性很强的课题。本文从生命诗学层面,探寻儿童文学中老年形象的多样内涵,从而为
去年,东营市作家协会在黄河口万亩葵园里举办了一次游园活动。面对黄河滩涂里无边无际的葵园,参加活动的大部分作家在游园结束后都写出了自己的作品。于是,葵花,葵园,作为词,作为核心意象,在不同人笔下,便有了不同的叙写。这其中最为不同的,就是刘平平的诗歌《垓下:十万亩葵园》。 词与假词 仅仅从诗歌的题目就可以看出:这首诗注定要成为一首不同寻常的诗。将“垓下”与“十万亩葵园”并置,在大部分人的阅读视
消弭自己的方式最好是饮茶 世时太快,早晨一醒 就变得陀螺起来 坐在秒针里,陷入 乱象之中 这白开水未见衰老,却长满了皱纹 而我专心地侍茶 任由我,一个并不专业的茶艺师 将天空倾斜 给我一个消弭自己的方式 也给我一个错综、交叉的时空 时空里面,似有人声、鸟鸣 头枕泉韵,风月无垠 我定住时辰 一副远古的胃肠,川流不息 杯子旁,扔下的一堆问题,以及萎缩下去的身体 不是昨天
第三章 爱与恨 一 时间是一个轮子,日子就这样循环往复。 时间能改变一切。它是一个魔术老人,可以让石头变成粉末,让种子变成大树,让伟大变成渺小,让快乐变成忧伤。但时间不会宽容一切,不是什么样的人生创痛都像河流宽容沙石、泥、草一样,反而它会让这种苦痛沉积,越埋越深。 一晃,一九〇三年到了。这年,水鱼儿十五岁了。十五岁的水鱼儿已经由一棵“高粱苗”长成一棵“小高粱”了,她像见风就长似的,葱茏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