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途中得句 手机导航里突然传出语音提示,前方 即将经过一座千年古寺 不知何时开始,高德地图有了这项新功能 而往常它只告诫我注意超速、压线、偏航、落石 有时途经某个村庄它也会让我小心 一条叫旺财的小狗,这夸张的周星驰语气 只是再一次解构丧家犬的乡愁 就像许多时候吸引我的并不是白鹭,而是 白鹭在荒寂河滩上投下的倒影 这是在嵊州进入新昌的上三高速上 雨刮器在撑开后,迟疑于再一次的
有一年春天我来到诗人伊有喜的老家金华汤溪,这里历史上属于姑蔑古国旧地,古风犹存,环境优美,特别是那里的方言还十分罕见地没有受到普通话的侵染,仍然保留着一些比较古老的独特的发音和词汇,比如古越国的某些口音,可以说汤溪话是中国南方最古老的方言之一。但跟其他方言一样,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和城乡一体化的进程,汤溪方言肯定也处在某种缓慢的“死亡”当中,使用人数肯定也在逐渐减少,这是一个无可挽回的趋势。那里有一
我有一副手套 我有一副手套,与生俱来。 材料来自对死亡的恐惧 与渴慕。可以说,我是被它租用的。 自我诞生后,每天, 每刻,我都在增加它的柔软度。 我随身携带着它。它清白得如同 生存的难度, 没法在纸上画出形状。 一晃,已是多年。 走了那么远的路。 总有一天我会脱下它。 来,你们都来瞧瞧我漫长的掌纹。 刹那间的我。慢镜头里的我。 我该如何理解一种姿势? 某种东西在姿势中
起雾 起雾了,原本清晰的事 在楼宇间模棱两可 高大的建筑努力挺直身体 探出头,向雾外看了看 茫然,好像满身伤病的中年 仍然不明世事,或者 不想再说出来。大雾 越来越拥挤,更多的石头 伏兵一样隐藏在雾中 切勿随意走动,伺机而动的石头 抓走了几个不经拷打的舌头 逼问出了机密的事。此后 一次次有人被暗算 一个不知何为的中年人,无论 怎样总结前半生,都无法在 一场雾中理清自
1.缘何写诗? 徐立峰:一开始,当然是为了表达自我,表达对许多事物的看法。多年之后再回头看,我得承认,日常读写滋养了我,写诗更是一种自我治疗,已然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今,缘何写诗与缘何活着,大约是同一个问题,很难说有确切答案。 袁伟:上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听评书。那还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每天中午放学就向家里飞奔而去,其实那时候家里没有收音机,是蹲在邻居家窗户下听。评书应该是
秋日 所有的好集中在一起, 花卉和露珠装饰了田野, 穿过合欢树叶的阳光 碎花似的撒向湖泊, 石榴的倒影映入大地的眼睛, 微凉的鱼是闪动的眉睫。 玛丽,我们隔空多年, 在彼此的城市喝杯咖啡吧, 言辞作为最后的救赎 终将归于虚空。 此刻盛大将永远盛大, 此刻微凉将终生微凉。 我选择冷雨前的群山作为支点, 让我的悲哀在山的上空飘旋。 与玛丽书 我把最后的善含在口里, 玛
金鱼 充满容器的波纹中, 鳞片恍若水银的分币。 金鱼游向水草, 在带刺的影子里拥抱。 当一粒卵对峙一个水泡, 被观察的中心是宁静和美。 空,眼帘开合的瞬间 鱼尾和扇面置换。 仿佛火焰熔化玻璃, 一种耳语比它自身更丰富。 虎头金鱼的鹅黄与橘红色 消解日常唠叨的拧巴。 内在的诗篇成全奇妙。 笼中鹦鹉反复强调的那些词。 它以为羽毛被赞美, 泰狮金鱼蝶状尾翼的华丽转身。
一首拙劣的诗 我喜欢每个没有车流的清晨 叽喳的鸟雀,隐身灌丛 有些站在行道树和路灯杆上 我喜欢这份喧闹的清净 清凉的风,穿过楼房侧道 如采茶女孩,捋着田草、鬼针草 有人在田里施肥,他弯腰 抓肥,起身,撒在前方秧苗 一只鸟,好像是一只鹭鸶 被惊起,蹿出绿丛,空中盘旋 在不远的地方收了羽翼 偶尔走过几人,有的脱掉上衣 很享受来自这块被遗忘之美 在这里,钟表被关掉,至少 像
洞头城南路 从海滨沙滩拐出后, 绕过一家民宿,顺着 一条柏油路,无目的 地游荡。我记住那条叫 城南的路,那里的 汽车轮胎,被刷上 蓝色的漆,当成花盆 种着多肉和仙人球。 墙上的彩绘,一位戴着 斗笠的渔夫,在吹奏着 一个巨大的海螺。 我曾在沙滩上,捡到过 类似的一枚,贴近耳蜗时 一种未知的像气旋的声调 好像能把大海召唤到身体里。 你留下来的每一片痕迹, 都不是无来由
剩下的浆果 即将过去的年岁,他用山楂 和石榴的果实摆成。在秋天, 那些黑鸟迁徙到别的地方。这并非来与去的 问题,而是说这些浆果只剩他来啃食。 街道的迷恋 两个女孩在石阶上玩翻花绳。 这不是男孩所熟练的。直至成年,他 仍不知晓这种游戏如何习得、配合。 他在街边望着行人和掩藏着他们身躯的建筑物。 蝉的自语 从昨天开始,从前天开始, 我就是那只蝉了。汲取些树汁, 嚎叫声淹没于江
管晏列传·为之执鞭 为什么无动于衷?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有上好的马鞭,不可驾车与管仲同游。我有倾城的苦酒,亦无法邀他共饮。 杯中物洒向何处,我在书窗边,仰望夜空。巨大的黑洞搅起漩涡,那些背影消隐如流星。 蓝色星球也在神秘的刻度上滚动。而时间的坟墓,我用孤独喂养你。 孔子世家·孔子击磬 一个把自己想象成古人的当代人,又能在当代得到些什么? 怀抱石磬的失业者。你的乐音,正在红
如是爱 而它就在那里 爱已经来了 珍视迟疑,迟疑中的缝隙里 闪光将会出现。爱就在那儿 破壁,生发。我们比同龄人更早看到 日子的艰难,生活善变如孩儿心 ——这也是一种安慰 勇气之于无常,共同体铸就谁和谁的命运 (这宏大的词语,应当尽量避免) 想起女儿眼,含情又决绝 那使人凝视的,可以是温和的困顿 遗物 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被陈列 那时,你我不再需要鲜花 地下的水流蠢蠢欲动
站台 雾中,旧城区袅袅立于锈水 倒影之上,地平线,和极沉重的 一瞥。荒芜转身,雨点如旋转门 掠过肉身,被人潮推搡,来到 等候的一刻。你经常感到心慌 低头喃喃自语,像枯叶孤零地 磨砂着水泥砖。记忆中,你一直 是缺席的人,缺着少得可怜的睡眠 晦暗的风物曾不止一次染伤你 新雪般的身体。你颤巍巍地走入 大厅,听见车次播报和承重墙的 脉搏,身边的人散谈着物价和 新政策。昏黄的灯光也
情事 花龟胆小得像雏鱼练习潜水。爬过石栏 折角的出巢蚁,尝试推卷一片曦光。 卡车司机睡眼惺忪,去路,因未经晾晒 而潮皱。被大雾包裹的城市依旧稚嫩, 宛若胚胎。 鸟是纯粹的博物者,但唯有成熟的燕子 能辨认自身与果实有别,并沉重地 从树杈间脱落。淋过雨的人拒绝独处, 也从不暴露失忆,或自己被丢弃的缘由。 到夜晚,我们才用冷烟花释放云 舍取林 驶出隧道,我把车窗摇开一道小口,
瓯江口 星屿海的楼盘正在施工,高音喇叭 循环提醒,进出戴好安全帽。 售楼处的保安、销售小姐,茶点,样板房, 我们在别处也常见。这里已有学校、 轻轨和宽阔的公路。很快, 这里还会有蒙尘的落日、大理石江堤、栏杆、 霓虹、旅馆、二十四小时营业超市, 我们在别处见过的,这里也一定都会有。 继续往前,几台挖掘机正在奋力 把一片芦苇地铲平。沿着一条小路, 我们上了江堤,落日进入云层,
一 我很想拥有一间茅草屋 没有月亮的夜晚,把远去的事 变作星星,在屋顶上闪亮或熄灭 再画上许多鸢尾花 当我独自面向紫色的花海 用尽所有的水墨等待花瓣凋落 画板里的海,早已没有了波浪 只有静默的海岸线 一支笔从画纸的背后,推开黄昏的屋门 茅草像废弃的线条,试图把天空缠绕 二 这是个伪命题,大海露出刀刃 船的磨刀石尚未诞生。切割灯塔、暗礁 以及海鸥的翅膀,却无法切割涛声
将大河与山川一一缝合 母亲戴上老花镜,借着窗外的光 在我的一件旧外套上穿针引线 刚脱下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背上的开裂处,藏着一条江河 横亘着几座幽深莫测的峡谷 她把衣服轻轻地平放在双膝上 摊开一张被时间揉皱的履历表 细小的银针穿梭在版图上 像一只蜻蜓,扑腾着年轻的翅膀 从皖北故乡石梁河畔出发 飞跃成都、南京、杭州以及新疆 将大河与山川一一缝合 她偶尔停下,抚摸那些凌乱的线
处暑,渐渐迟暮的,不仅仅是盛大的夏日 秋初现。 天地始肃,蝉声渐咽。 渐渐迟暮的,不仅仅是 盛大的夏日。 对风雨后的彩虹,不再抱有幻想。 对貌似辉煌的落日,也不再迷惑。 丛林乱象中, 几颗流星,选择 在秋风扫荡之前 离场。 群山沉默啊, 大地失语。 哀歌于低处盘旋, 抱薪者已置身风雪。 她写下—— “从一个人的伤口,到整个世界的疼痛。” 树林 他发言完毕,说——
在桥上 车的速度低于人世的速度 你也能猜测得到,夜间我正开车行驶于桥上 星星的光芒微弱地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里 行人,比如你,脸庞虚晃得像在车窗外一闪就移开了 我得到的是寂寞之外的一点忙碌,专注于路途而非其他 比如这车灯划开的深渊,以及之外的错踪复杂,还不是我能来得及思考的 ——当救火车尖叫着迎面而来,我在桥上停下来让路 当它们远逝之后,我摸了摸扎手的胡须,闪了闪车灯,离开了桥,重又拐
雪上空留马行处 暮鼓敲打诗人眼角里的更漏 落英的句子 缤纷西岭风的情愫 我与李太白隔着文字的对望 野渡 闪烁的灯火欲言又止 行人的脚步 点燃纸上东吴的帆影 两岸的猿声和鸟鸣是一场雪 回荡在上一篇断舍离经典的词汇里 此刻鸿雁 杳无音讯的字影 在萧瑟的风里发抖 驿站的旗杆 雪越落越厚 古道北风的手指 画了一幅山水落日图 满天的云 笔墨很重 身影在锦江的上游 执笔 穿过巴蜀的
围猎 当第一只蛞蝓出现在 番茄光滑的肌肤上时 我以为 它们之间存在某种友谊,或者 一个柔软、弱小 只需一粒盐,就能化成水的小可怜 需要一个家 而大腹便便的番茄需要一个 内心柔软的生活秘书 当我发现有四只蛞蝓的时候 来不及了 那颗硕大饱满,刚染好第一遍红晕的 果子 已千疮百孔 围猎结束了,在我 无数次走近又走开的时刻 我错过了绝望的呼救,以及 一个无声的小社会里深
灵隐寺扫雪僧 飞雪,无声地飘洒在寺前 一个僧人扫着台阶上的雪 隐约雪径,望见了我的来处 我的前世,定是这寺中的扫雪僧 梅花大雪,无边无际地下着 落入西湖,不见了 落入天竺山中,山愈空蒙 落在断桥上,碾踏成泥了 一场寺院的雪,侘傺之间 替人间留着唯一的空白 一场又一场雪的覆盖 尘世清醒又明朗 我从清晨扫至日暮 仅扫起了茶丛中几粒鸟鸣 与几声南屏晚钟 梅花山上观梅 从
望天树月夜 小艇将他们送至。望天树—— 一轮绿色的月,浮起几朵雪白的 树冠,在黑夜指认南腊河上的飞蛾前 热带植物盘根错节的血管里,思考的鱼 一动不动,绕过野生动物蓄水的足迹 他还能在翠绿的月光里,辨别河水折断处 明月里泊在苔痕下船形的铅灰暗影 萤火虫和星星在那儿齐聚 与黑夜订婚,孤傲、决绝 洞穿那深沉的寂静,和一滴水 他们在望天树的云端 暗影,沉在雨林之腹 连同野兽嗥叫声
楮实子 最朴实的构树 一直在沟渠荒野 庇护着古老的善良和贫瘠 鲜红的楮实子 如同血脉的偾张 延续着人间未了的心愿 仿佛这里,就是 一棵树最好的归宿 寂寞地开花,踏实地结果 安于抚慰尘世的苦痛 补肾、利水 都源于救援的欲望 鉴于那些奔波的药师 它们,只是路过了这里 九月不来,它们 绝不会交出内心的浆果 哪怕秋风的利刃,悬起 无情的收割,也斩不断 人世间,绵延的情
远山 一座山坐卧于树叶,如同一尊佛映照于沙土。 数不清的绿色,在一声声呼喊中活络起来,并燃烧。走进太阳深处,在一种永不止息的晃荡中,山的影子急剧变化,山在流浪的同时,也遇见美的流溢。 而我着迷于群山的起伏,坚信在群山之巅裸露大海的本质。 当我逐渐沉迷:一种来自遥远的歌声,一种只有在虚构的大海上才有的浪潮,我狂笑,有时又坐下来,为丢失了什么而大声哭泣。 生命就是永无止境的征途,而我未曾入水
愿你也有听雨的心 喜欢雨,不只因为出生在雨天。 有雨的日子,一切慢下来。 花窗上满是水珠。灰蒙的天被屋檐撑着。 天空也有需要倾诉的时候,一片片,一线线,说给河边的垂柳、石桥,说给石皮弄。 石皮弄敞开纤长的怀抱,迎接雨。 石板上有了水的吻痕,是恋爱的痕迹。 雨脆脆地敲在廊棚上,像提醒,也像在打探。 一个人思念另一个人也不过如此,密集、琐碎,又无法握住。 下雨时,有一个挡雨的屋檐。
1 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倒映着挥别的衣袖。 缤纷已不再。 天空仍澄明。 纵然大梦一场,也是好的。 2 杜甫在文字里豢养的那只沙鸥,以一点白,往高处飞,飞过欲望的穹顶。而后,慢慢沉落为一片寂静。 翅膀上的声音,亮过了光线。 一点白,成为天空的支点。 平衡尘埃,以及一切惆怅。 3 王维的月亮,从辋川悄悄升起。 携带着光和晕圈,挂在了唐朝的枝柯上。 声音比水明净,山风薄如蝉
春日山居图 在几株垂柳掩隐的池塘和庭院之间,早晨的雀鸣是新鲜的,点滴唧啾声,缀连成一涧清泉,沁入脾肺,缓缓在心间流淌。 间有芍药数丛,枝叶舒展,裹着些许待开的花蕾,圆润、饱满,闺阁女子般掩面而卧。青草疏而浅淡,没入小畦韭菜与红葱中间,假假真真,怎肯轻易亮出颜色? 此中颇见真趣,只是还缺一个人,拾拣枯枝,轻拭浮尘,喂鸡,喂狗,闲来吹笛,或约三几友人品茗对弈。 还缺一位芍药般的女子,你替她以胭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忧伤 忧伤的街道灰蒙,笔直,陈旧 时而露出一小片天空 黑暗的外墙和沥青地面 熄灭了我温暖的梦想 我曾漫不经心地徘徊街头 被那灰色的、缓慢的、点缀它们的烟雾打湿 我的灵魂正遭受它的痛苦。 “阿芳西娜!”——你不要呼喊,我无法回答 布宜诺斯艾利斯,如果我死在你的住所 望着牢狱般的天空 我不会惊讶于沉重的墓碑 在你笔直的街道上,在你的河流中 幽暗,迷惘,阴郁,凄
采风团的车子还没有驶出查济,我就在心里盘算,尽快回来一次。这个潜伏在皖南山区的古村落,看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好像它跟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我曾经多次在梦里来过,好像我有什么东西丢在这里了。 尽管多次设想,独自前往,但是临行之前,我还是决定找一个人同行。再三斟酌,我给查结联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讲,我想再到查济村看看,最好住几个晚上。就是我们两个人,完全是个人行为,无须接待,一切自理。他沉吟片刻说,
枯枝为笔 安徽亳州,曹操故里,此处有曹操宗祖墓葬群,墓群曾出土600多块刻有文字的墓砖。陈先发的这首长篇组诗《了忽焉》,是就其中八块墓砖上的刻字而写。此诗层峦叠嶂,烟云缭绕,乃当代汉语诗歌中难得一见的巨制。就第一块砖的刻字“作苦心丸”而写的第一首诗(也可视之为序诗)中,有这样的句子—— “我是烧制墓室砖块的窑工 手持泡桐枯枝在 未干的砖坯写下 断断续续的字句 给了这黏土以汗腺与喘息”
那些旧日的水珠穿门而过,铃芽① 你能听见雨里的另一个自己吗 微弱的声音在门里生活,门成为我们 生活的影子,随着草木的微风一起震动 三条腿的板凳上铁锤敲打着风筝 我们已经尽可能让它飞得更远了 那些图案和形状在我们梦里 一次次坠落,又一次次飞舞成手掌里的 波纹、摩天轮和荒废的轨道 铃芽,我们还能在幸福里平稳地捕捉 那把钥匙吗,像天空中失去重力的爬山虎 悬浮的云是不真实的,杯中的液
我不认识你 我只知道山的那边就是湖 这种感觉很好 我没有去看湖 只是闻到湖的味道 平平的,静静的 很美 起雾的时候 在湖边是看不到对岸的 有时甚至感觉 岸根本就不存在 我不必去看湖 只是闭上眼睛 就很轻易地沉入湖底 雨点飘落在湖面上 像砂纸打磨着毛玻璃 (像里尔克徘徊在秋林中 脚下落叶咔嚓作响) 还有鱼类的半透明骨头 在那里 我会剥开一个清澈的酸橘子 一边
忽然,一颗过熟的水果落下。房间 淹没于昏蓝的光线。白热的 短衫挂在阳台,露出轻微褪色的表情。 下午在空气中移动,在两棵椴树的阴影间 移动,从家外沿的墙壁到我 邻居后院的石桌上。“你知道那些夜晚,被 雪覆盖的栅栏,脱掉毛衣时 清晰、细小的触电,事物聚在一起。” 我想起你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显现 一次疏忽。八十年代的信号塔 完好地倒映着你的影子、磨损的雨线。 你留给我所有的地址,我日
你的笑眼云一样遮蔽我,掩盖我, 混沌不清地剧变一颗心。颤抖得过于小。 请停留吧(卷轴展开的词语。那么缓慢, 那么窸窣折旧的衣角)请留你面对我, 我的眼,鸟喙一般啄弄捉迷藏的词语。 一切皆不见,但鸟从树里若隐若现。 饱有魔力,和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那样注视着。 我在远离魔力的地方逃离,可不可以放大? 朋友,我会做连续的梦了。先是孩童的门,后有 声音回响:人,为什么总是走进同一条河流?
树的成长只需要四个字: “禁止停车”,禁止未经许可的 红白货车停滞乡村道路,整个冬天 舌头被粘在上颚 同喘息的声音一起粘住 码头与水草缠绕 天气预报和太阳照常走过路口 但正午的雨和他时之雨不会相同 就像啤酒泡沫不带任何拙劣隐喻 老头从不给自己写信 因为树的离去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从这里走到那里需要 一百零九万步 从这里走到树下只需要一瞬间 或者五十八年 新年 时间要多
那之后渔猎家们怎么生火? 还有地理学家、知识家 长着樟脑的双唇 在冬日触摸泥土 那动物似有人形 逃在铁道的妊娠纹上 在重力作用下向内破裂 由手解开蟹爪锁的投影 “豌豆的花儿开得如雪。对岸的雪刚刚变白” 阳光普照,火的射影在水 水落在透明的春天 对岸的巨幕展开 座谈深处的主讲人 嘴里念着我的太阳 她也曾普照过我 此外还有广泛的亲人愉悦的旧时 当父亲教会你对身份的识别
我们曾如此被改变 在一株黄桐树下,手持扫帚 乒乓少年擦干净的球桌闪着金的 光泽。金的男孩、金的 女孩,金属的我们打开新文稿 写一个简单句法结构,不去深思 它的组成。就像笑 只是一个词,一个动作 或选择(在幽暗的内心深处 避免任何遗漏)能变成更高级的东西: 要么支配论元,要么作为词项入库 没有其他生活。十一月里 我们被挂在必要性的姐妹节上 每当耳机发出声音,就冒雨 穿过施
你见过银河系吗?视网膜 说:你就读于银河系;但 那不是你所见的,是别人 软化并扩散的白色乳汁片 不,那也不是光和照相机 的骗局,是圆滚滚的 球形旋转而又浮在表面的事物 外周的救生圈 是衡量无知的尺子 是你眼球所能容下的放缩 (若你愿转动眼球仪,变换经纬视线) 是一篇航行的终点 但你谎称没见过,你选择性忽略 巨物恐惧症,你深觉渺小如椭圆 单细胞的代谢物,你沉溺于担忧 被
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巴经过滩涂 海草繁茂,微小的白鹭 一个平面符号:无法理解一则成语的意味深长 就像你走不出一只蛙的边界 从周朝一块土地 走向青草巷下圆形的石墙 她一直按自己的节律在光阴里转悠 上下高低的功课,做了又做 一个字的歧义,仿佛全部生活的某种寓示 你以身喂养 水波不兴,所有的付出和徒劳无增她的外延 然后不断重复,充实一个象形字 不露声色的内涵 (当你抹平一生起伏
今日大寒 以为朔风怒号,雪上加霜 我这特别怕冷的人 缺少一件皮大衣 准备抱着自己家的兔子过年 早上醒来,太阳 却出奇的好 太阳照亮了天地 照亮了西乡祖先担惊受怕的宗祠 甚至也照亮了 一些远行人的未卜前程 太阳啊 你是把大寒塞进了一箩筐炭火 你是第一次 懂得了人间冷暖 西瓜地 细碎的绿叶下 那些从遥远的西域 传承至今的青色花纹 自带媚惑 尽管雨水和阳光 在瓜
寒冰,已经在温热的 手心中融化。青翠的风 翻动着流水的影子。 我有喜悦,要说给天空听, 我要说:春天,是仁慈的。 就在这一刻,草木从沉睡中 睁开眼睛。我一下子原谅了自己, 就像珍珠原谅了尘埃。 这柔软的水,流出石头, 遍布虚空。我想到救赎, 那是把自己还给自己。 我要说的,仁慈的春天, 在每一枚返青的叶子中 呼吸。风儿像新娘手中的 剪刀,剪裁出她的嫁妆。 而鸟巢里光亮
跟着屋顶上的风水行走,夕阳 敲下最后一个图章 契约已成,屋檐上飞翔的光芒 开始奔赴下个山头 马头墙依次打开,檐首相接 雨水从头顶上走过 祠堂后的青石板 一只蟋蟀的叫声,被雨声挑亮 堂屋内,先生正襟危坐 他注视着夕光穿过五个门洞 窗外数点蛙声,他有了片刻的恍惚 想起那本藏在阁楼里的书 某处,一个黄昏 有位将军放下笔杆 一滴淡墨早已 晕染成蝶 听,雨的声音 蝉声骤止,
光影,声响 从一个倾斜的切口 疾速突破江面 无法承载的伤痛 飘来 耀映的蓝彩 尖长之喙 在逡巡 深处无气可喘 水草萦绕 一只隼眼 在睡梦中睁开 蛙 蛙,在文火煮的 锅水里,浮着 优哉游哉 享受着这温暖 我的状态 如这只蛙 却被绝望笼罩 不可终日 蛙,肯定知道 自己的处境 它这样,是在为我 作示范
带着未褪尽的山野之气 被寒亮的锐利削减 青葱及多余部分 规整、纤瘦,竹木最硬的骨 流落人世 烘干、上漆,嵌花纹 筷子,脱胎而出 置堂桌,与杯盘交错 游刃于唇舌之间 渐渐沾染家宅烟火 拿起,一双用旧的筷子 放下浮云与欲求 我们安然,并心生欢欣 就像一种素面朝天的生活 如此地贴近我们木质的内心 橘 风吹青山岗,望见橘 乡野无垠,如繁星洒落。 这是怎样深思熟虑的灿烂
站上山顶 夕阳正在西天燃烧 晚霞如此美丽 无声的爱沿着来时蜿蜒的小路 山浓重的暗影,让想象深陷于一个人的名字 路灯下的暮色重新有了内心里的温度 半空中,朦胧的马头墙很有风骨 远去的时间用尽一生 因为诗,她会嫁给远方吗 四周的灯火重重叠叠 都在做着自己的梦 因为岸 水肯定孤单 指尖沾满胭脂,爱紧跟着自己的节奏 起风了,海上绽放的花朵如约而至 有小舟荡起,漆黑的乱礁洋
晨光在胸口落下, 他低头,细细地钉一粒纽扣。 白云从房檐起身, 故乡在远方,异乡也是。 此刻,他凝望窗外, 太阳似一粒纽扣,时间更是。 谁在不停地缝制生活? 上天撒下遍地花朵,你我都是。 会在哪里遇见自己?你看: 一粒纽扣梦里醒来,已是芬芳满枝。 小虫 清晨,小虫醒来。 伸腰、打哈欠, 空气还是湿漉漉的味道。 饮露水,吃叶子,藏身。 把幸福藏成一缸酒,微苦的蜜。 不
你没有走出小桥流水 没理由停止行走,我们编织生存的动力 规划出适合居住的街区 月亮没有戳穿,你在建设区开花 金钱效应无视你的专注 阳台上的忧伤弥漫着海风 白绸长裙垂落地上 被似曾相识的时光带走 这世界在打盹,一群年轻人站在梨树旁 春风谈论起一个美丽的姑娘 桃花 通往幽林的路上 守门人消失在行驶的车厢里 姐姐爬上木梯等待春天的鸽子 世界很小,不去挑剔表里不一 不见姐姐,
天刚蒙蒙亮,雨水已停 几只鸟洒落露台,时而跳跃 时而张望,偶尔来个漂亮的弧线 她们是从夜幕中飞来的 现在借着晨光 在美人蕉和土豆苗之间徘徊 寻觅嫩绿色的记忆,或对明天的幻想 她们的降临,这些不速之客 加重了露台的田园氛围。同时 让一棵小草惊慌的瞬间 产生了向上飞翔的欲望。也让孤独的我 对这个尘世,多了几缕牵挂 现在我打开窗户,让光线和晨雾弥漫进来 让鸟鸣掠过铁树的上空
蝴蝶飞到阀门上,叫蝶形阀或蝶阀 自此,蝴蝶就是阀门,阀门就是蝴蝶 每天蝴蝶重复顺时针或逆时针方向的飞行 让一条隐形河流开通或截止 从遥远的朝代飞来,落在 工厂的阀门上。一个梦的时间 就是一次经历原料到成品的旅程 庄周的同事们,依然有人旷工 或者人在工厂心在鱼。机器声如激浪 有人潜入水中,成为一条开小差的鱼 游走在水里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这些无人分享的快乐秘而不宣 多少年了,梗
夜里,尝试着翻译了两首罗伯特·勃莱的诗作 一首加里·斯奈德。这是我第一次 认真地读他们的英文原作。两种母语 在跨越了三千公里后神奇地相遇, 在那语言的深处,仿佛身在异乡。 演员卡西莫多 维克多·雨果把一切丑陋都给了他, 不但面目狰狞,还耳聋背驼, 甚至走路都侧歪着身子…… 剧院的服装师为了节省布料, 给他定制的戏服又瘦又小,当他 敲钟的时候,绷紧的前襟 总是让他抬不起胳膊,
天地难得这样的好心情 阳光、云朵、山川都有一张 温和的脸,风的脸看不见 伸来的手同样温柔 草木们像欢迎久不相见的亲戚 盛开的鲜花铺张如隆重的礼仪 我的郊游,有了孔子弟子当年 风乎舞雩的悠然与欢畅 我想以穿梭其间的蜜蜂为师 来领受和传递这种友谊 “你好!”我跟一群锦鸡打着招呼 锦鸡“你好,你好”连声回应 谁都可以作证,我们 已抹去两个物种间固有的恩怨 鱼的魔法 没有谁能
凌晨,站在山顶 读露易丝,第十次 一本封留水珠的诗集,内心悦然 晨曦照映,小鸟稚嫩的脸高低涌动 没人关注,这里又多了一个家 生活,开始在树冠上 门后,灵魂不时张望 想着独立片刻 又紧紧缠绕着躯体 有时,有一匹飞马正在“抽象” 抽离了我们的生活 直达星空的草原 许多时刻,正在唇边 颤抖的词语没有形状和声息 落在了需要之外 所有隐匿的事物 在指定时刻,来到你我面前 这
梦醒时分,晨禽整理好时辰 那第一声鸣唱,就从子夜接踵而至 从大荒经的铜漏上滴落下来 清亮的声音敲打着屋顶 山海平和,大山展开腹部 风隐藏着洪荒的影子,天地紧紧相拥 时间酣卧于反刍的牛群之间 夜深人静,地火蠢蠢欲动 围栏将奔跑的脚印割成两半 一道洪亮的音符,让山梁睁开沉睡的眼 木桥人迹罕至,白霜开出花朵 啼鸣在晨雾中站立 卯·日出 一只迷路的兔子,睡眼惺忪 黎明沉淀了昨夜
是从我的旧衣柜里偷来的孤单吗 黑色的形状套在你瘦弱的身体上 竟那样地合身。点缀的一些白 像一道道光擦拭着我眼睛里的明亮 秋天已将大部分事物掳去 像我们身边也只剩下了 空荡荡的原野和寂静的怀念 其实从某一刻起我们已打扰到对方 但相对的视线里也有火花闪烁 两个同类的事物总能从相似的境遇中 找到可以契合的心跳和呼吸 你试图用声音的婉转掏出另一个我 在你并不单调的五线谱上跳跃 我
在墨绿之夏,槟榔树摇晃云朵 平平仄仄的矮山,像唐宋明清秀丽的小词 昆虫渺小的呼吸声,凝结为叶子上的潮湿 湿地中的城市也渺小,高楼在温暖的云气中 浮浮沉沉。且听风色之苍翠,鸟声之浓郁 红日之外的红日,似乎随浪潮涨落不息 游泳的人,两只手交替伸出水面 把沙洲拍成雪白的泡沫,或是幻影 当群星再次低矮的时候 风筝各自归家,小飞机低速通过时空的 缝隙,只有海面上流浪的白云 无人认领,收
耳边的声音少了。似乎也不多。 万物都回到了家里。有温暖的壁炉, 食物以及笑脸。 红色。红色,还有我, 你不明白, 那条落叶的小路有多么脆弱。 我在忍耐。冬季的, 寒风刺骨。 左手,捂住有限的伤口, 但疼痛却是无穷的。 这就是冬的作用, 使你的伤口永不结痂。 心中如此寂静。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默默地流泪,而后平淡地说: “这是我的冬天。” 悲愤的力量使我进一步向前,
我们谈粮仓已备好 蝉声淡了。秋雨正尾随其后 谈一只蟋蟀,与另一只蟋蟀 在草丛的相遇 谈蟋蟀与蟋蟀的爱情,秋草与秋草的爱情 甚至 蟋蟀与秋草的爱情 当谈到,一只破碎的瓷碗,被一个诗人 丢进水里时 才各自停住 雨水在窗外“叮叮当当”着不息 亲爱的,我们多像两半被敲碎的瓷片 沉默在各自的溪底
无数个鸦黑的夜 迎面车灯,专为我送来光明 白色,大片的光 穿透我的前胸 那一刻,我的心脏也是白色 光很快离去,我的后背熄灭 像不为地球人所知的另外半个月球 世界沉睡,而我将继续担任 双脚巴士司机 煤,有爱 地下煤梦中醒来。四周,黑的像夜空 他隐约嗅到,天国透明的冰川上蔷薇的香气 煤用动脉,打制想象中的重瓣花朵 这块中年的煤,灼烫到除了本体,失去一切 此时蔷薇,额头出汗
给天空重新起一个名字 就叫作—— 花瓣被风裹挟着重新组合 将羞涩的春天扯回来 然后是冬 八月份影子越来越淡 啤酒少了些许味道 数羊的日子里,那些羊 一个个地逃跑了 它们不再被数 只是又到了她穿碎花裙的时候 只是透明的风叫嚷着涌向归处 我分不出那颜色
南风使人溽热 风从庐江吹来 一对相爱的人从坟墓中复活 五里一徘徊 一颗骚动的心,从你的眼中,辨认 一千八百多年前,未被触动的蓝 从你的 飞行的方向,辨认 爱情悲剧的凄凉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孔雀东南飞 要顺长风而长飞 不与风向违逆 飞往万物洁齐的光明之乡 他们注定,死后都要在一起—— 你在我体内,或者我在你体内 是可以 遍种相思子的 孔雀东南飞 让封建礼教来了
我从没有排斥这样的阳光 它将光亮分配成无数个欢欣 纵然我与一切陌生 也会在街道上共享繁华 鳞次栉比同熙熙攘攘和解 车水马龙与绿树成荫默契 相向而行同多姿多彩牵手 目光里的五彩斑斓 不会让我迷失路口绿色灯光 地摊上的西红柿鼓起勇气 与一张张夸张的口红博弈 烤肉店里的香气 是一场沉重的暴雨 霓虹灯相互攀比 挤破了每一个纠结的手机 站在树荫下的女孩 撑起了太阳伞 阳光躲
戴上诗歌的眼镜,他明显高了 更多赞美之词甘愿做他脚下的基石 可他不接受语言的贿赂,将自己锁进书房 再次攀登修辞的山崖,用纸 记下手指的力量,讨论夜的长度 还有一些时间摸索生活的语病 他很不情愿吃下早餐,午餐,晚餐 苦于母亲的爱只能在细节里发光 淡而久的曲子,人间剧本 一次便用到枯竭 他身体里的大象显然没学会使用指南针 在小小的家庭里,横冲乱撞 马志远 生活在湖南的磨盘上
车辆 深陷一种 并无把握的 奇迹 一群牧民 遁形于 盔甲般的暗房 作佝偻或其他形状 无名的河流 去的刻意 也许是来的目的 位于想象和命题之间 此处 有三种颜色 纷纷扑入 告别 难以辨识的迹象 被擦掠 于是闪烁 于是波光 簇拥着各种倒影 簇拥着形象化后斑迹 暴雨将至 寓言中 蜻蜓一律低悬 闭上了你的眼睛 生命就是未来 而死亡本质就是过去 手,冷且
积攒了许久的绿 投放在这个三伏天 还是抵不过夸父追日的遗憾 沸腾了的世界 听不见蛙声一片 梦里枕着的水浪声 救赎了困在干涸稻田的乡民 中稻在汲水 拔节 稻和风在追赶中 告别七月 周末 可以躺平的时光 就是这两天 有风或无风 我只是一根杆上的旗 风起展 风去落 躺在床上 但我已经出发了 经过一个个村庄 田野 掠过一座座城市 不用买票却能随时停下来 打量别人
初冬,让黑白分明的东梓关 构成了灰调的暧昧 一池浊水拥住许家大院 衰老的建筑俯视着镜面中的喻体 努力排布对仗的韵脚 那位来自迎熏镇的诗人 是否也曾对着这风景 反复推敲自我 居住在西南厢房 和宅子一般沉默的老妪 保守着达夫先生逗留的秘事 顺着她枯手所指的方向 二楼东北阴暗而逼仄的客房 正适合招待一个年轻苦闷的心灵 百年前那班清早的渡轮 载着病入膏肓的国度逆流而上 对岸
封面的几行小字: 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 剔除得干净利落 简化成最基本的形式 简单,简单,自由地流浪 梭罗可以俘虏我的悲观 无力承担的幻想 果断丢进河床 想要找回快乐和纯粹 只需具备动物和猎手的能量 窗台飞来一只鸟 这是昨天的一只鸟,寂静中钻进我的窗台 一下子点亮孤独的思想 要知道一晚上的过去,鸟的到来 可能是某种神秘的纠缠 在它不知道的角落里,我正在窥探 谨慎地尾
冬天即将来临,秋风即将转身 告别成了主题。一个城市的冬天 即将到来。最后的城中村 即将消失,那些长大的楼房 即将在暖阳下,展示出瘦瘦的 身体。把冰凉的露珠 凝结成白霜,像一片又一片的大雪 温暖的太阳啊!伸一伸苍老的懒腰 故乡正在拆迁,院子正在消失 他正在说,接近梦,也接近完美
我拿了一根毛笔,趁着消停的雨势,在松树上点了点蓝墨水,又在灯笼花上点了点红墨水。 然后,大言不惭地在海德格尔的名言“人,诗意地栖居”之后,签批了两个字“同意”。 我不担心什么。我有靠山,我的靠山是千家峒。我有背景,我的背景是上峒与下峒。 瑶胞们早就是诗人了。 让群山高调一点,让生活低调一点。高高低低的韵味,积蓄了上千年。 我肯定会逼近、平视那些苦乐的细节。 今天,我只想将镜头拉远一点,
波斯菊撑着花伞 说让我一次看个够 风吹走白云,蔚蓝的天空 捧给我大片的月见草 包括这鲜活的土地 麻雀们,躲躲闪闪 并不想讨好谁 路人,绕过上一座高楼 下一个街角 把更多的目光投向花海 蝴蝶低飞,它们谦卑的样子 柔软又奔放 等到阳光落下来 等到金色的梦展开翅膀 请允许一朵花 包揽我整个夏天的欢愉 二胡拉出星空 车轮滚滚,黄昏来临 二胡拉出星空,时间在长大 我的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