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一家音乐酒吧。水叶不是第一次到这家酒吧来了。她来过一次,在两周之前。 那次她是来做电灯泡的,被她照亮的是公司那个红头发女孩。 水叶的那次电灯泡非常成功,男同事肉桂从此就没有再请她吃饭,那个红头发女孩从此就有了饭票。水叶不记得红头发女孩姓什么叫什么。水叶喜欢看帅哥。公司那么多女孩她都懒得瞧上一眼,只有这个红头发女孩,吸引她的目光,因为对方的屁股很好看。女孩的屁股一旦完美了,就是腰和腿起
去年春天外公跌折了腿,出院后需要人护理,我妈为此烦忧几天。她在供电所食堂做厨师,我爸则在一个学校当保安,两人都请不了长假。我自告奋勇,说我去照看他吧。向单位丢了一张一个月的假条,也不管批不批,丢完假条便跑外公那去了。路上看到树木已经开始冒新芽,田面上裹了一层黄绿。这段路对于我来讲完全陌生了,虽然我妈说过小时候带我去外婆那,每次走的都是这段路。当然,外婆已去世多年,后来都改叫去外公那了。 外婆家那
一、决议 他扔给我一张纸,“最后的决议就写在上面,你只要仔细看看就明白了。”我想这样也好。接过纸的瞬间,我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嗨,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告退了。”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后来不等我开腔,他就推门走了出去。 现在,这张写着最后决议的纸就落在我的面前。 我,一个喜欢写写画画的人,我最初的想象不是这样。我本来只是想同他探讨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如果谈得
一 女孩踩着石灰和砖块,走了半小时才到楼顶。可能中途犹豫了,也或者撒了泡尿。当时刘二正在马路对面啃面包,他以为她是去撒尿,或找狗。他们施工那会儿,经常有人干这事。也有学校的小年轻躲在水泥格里亲嘴。 刘二跟兄弟们睡在铺了废纸片的水泥地上,为防蚊虫叮咬,临睡前会点些艾草。除非实在太困他们不会点。因为火一着,孩子们就跑了。他们喜欢听孩子们说学校,谈父母,还有那些不负责任的山盟海誓,从他们嘴里说出来,
浮桥 她已经有了比漩流更深的悔恨。 难免, 左右倾斜。 渡河的女人, 借助指尖那朵红色的刺玫, 保持平衡。 被盖头和命运遮蔽, 浮桥是看不见的,湍急的河水, 也是看不见的。 波涛敞开,容颜翻卷。 两只忽明忽灭的耳朵在空气里练习飞翔。 彼岸?还远。 一声:野山茶 崖间 野山茶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想开了。” 声音细弱 莽莽苍苍的大巴山当然听不见 一只马蜂 从轮回
小墓 在野外闲逛 时常会遇到几座矮小的坟墓 矮,仅仅高出地面一点点 小,不过几个手巴掌加起来大的地盘 若不留神 只会把它们当成一个个小土堆 我时常惊异 这么矮小的土堆 竟能装下一个死去之人带走的驳杂人世 这些矮小的坟墓 一律没有墓碑 不然,我真怕看到某个 熟悉的人的姓名 花非花 草也枯黄 寒风抽走了它们的魂 马站在荒凉的草地上 不奔跑、不嘶鸣 像奔腾的河流萎缩
蚯蚓 问号,字母C 破折号,数字2 更多的密码 被抛诸草丛,石缝 水洼和尚未抵达的路途 总之死 在这种软体生物上 呈现为僵硬的泥土色 与作为活物时 那扭动的条状物 几无差池 它们的活 是大地腹腔中的叙事 拥有着完整的头与尾 它们的死 却向人世抛出一堆堆乱码 谁能拼凑出 那些更像问号的尸骸 是在生命的前端,还是结尾 或只是一些 生命偶尔遗落的 未置可否的悬
灰调 忧伤什么颜色 天空乌云 巨大色盖 铅色混杂眼眸 扩张的暮 单调的树 共有的绿 屋宇的灰挤作一团 有序被无序覆盖 一语中的灰经过灰 切下 一小片灰 那些自我本我的补给 从心上拿走的奶酪 谈谈天下吧 坐下来 无聊撞见无聊 黄昏的光线局促 收拢浮动的一切 爱的徒劳 爱是泳 儿时羞涩 穿泳裤不像伙伴们 那么初试自如 一辈子也未学会 浮不起 旁人的斜视轻侮 爱
与茶卡盐湖对望 与茶卡盐湖对望,试想 一粒盐的重量 置身在盐湖,让足够的重量 拖着自己前进 甚至在与高原湖水的阻力作斗争 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对望 与花草树木,与宇宙星河 对望本身是一种审视 彼此的独白 在茶卡镇的夜色中 仰望纯净的星空 一群星照耀着另一群星 彼此的独白,交织在光线中 顺着光线抵达过去 星星的轨迹,述说苍生的故事 没有语言的独白
大观楼叙事 岸边的法国梧桐还不够大,却也和成年梧桐一样 在冬天握紧了所有的拳头,朝向天空 水面上的白鸟翩飞,有着暗红色的长嘴 它们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来 有一些在回程时,却贪恋了 途中的某地 就在那停了下来。等冬天 又和来自故乡的同伴们一起前往西南 反正,喂它们的人们也不知道 谁从哪来。谁还记得 故乡,原来长什么样 处理好每一个巨大的静止 我向着黑暗的某处,某处的 黑暗
潮汐 愿我的影子 淌过时光的隧道 不息如车流——你在哪里小憩 从景东出来 车灯打到的地方是安定镇 你在这里有疼痛吗?一路往北 到南涧。隧道越来越小 直至变成黑点,散入体内 来洱海、去养心、收眼睛、拾毛发 浪花也跟来:愿你撕碎病痛 玉珠四溅,滟滟随波 双廊桥边的遇见 是风的影子,浪的影子,梦的影子 在风中、浪尖上、人缝中漂流 愿你的病如潮汐般退去 旧的事 旧的事哪儿
我的悲伤四季如春 窗外的黑树挂着月光 星星们倒在路灯怀里 我不慎划破失眠 泪水顿时从悲伤中汩汩溢出 雪上加霜 清晨下了场雪 环卫工们把雪 从马路两旁搓到了路中央 孩子们的作业群里 卷子像雪片一样纷扬 砧板上的土豆和茄子紧张地跳动着 被失眠磨成针的铁杵 我咬下一指断骨 钉住时间 满口的咸水璀璨 满口的星星 太空 昨夜本可听见哭声 无定河阴云沸腾的水面 黄蒿草闪
他们在石隙间,轻巧地跳跃 觅食草籽。神情多么像我 身姿轻盈而欢悦,充满希冀的 发自肺腑的低语 带露、干瘪,有棱角 不远处的树杈间 有枯藤和杂草搭建的鸟窝 两只小麻雀浑身透明。初夏 晨光格外轻柔 山风的天平上 一头是麻雀窝 一头是朝阳 当麻雀妈妈衔食归来 天平两端刚好处于平衡 祈祷词 天空蓝得能拧出水 银杏叶,金黄 从枝头纷纷飘落而下 这样的秋冬季节 气温急剧变
岛屿住在大海,原住民 海水住在大海,原住民 海洋生物住在大海,原住民 活着,或者死去的渔民 新居民。一次次从海水中诞生 一次次从原住民营养中攫取生长 我们,这些五湖四海新居民 在洞头,在海边,在宁静之夜 小心翼翼品着原住民酿造的酒 想象大海穿过我们的身体 想象风暴主导我们的命运 一个人的马拉松 这些汉字。在词典中都是普普通通的 原住民。我们很少去关注 这些星星。在天空中
一颗雨星子飘落在脸上 秋就凉了 静园的空旷 足够容得下一个人漫步、回忆、遐思 秋风,暗藏杀机 我能跟什么彻底了断 我不能跟什么彻底了断 一颗雨星子飘落在心上 秋又凉了半截 旗杆升起了时间的旗子 一生足够长,一生足够短 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 一样弥足珍贵 我要抓紧写一部人间喜剧 送给陪我穷呃半生的明月 我要抓紧修理我的坏脾气 给妻儿老小制造爱或者一些小波澜 我要抓紧
深夜的静坐,使我一步步走进 天空深邃的心脏。十年如一日锤炼 谁来为我默默加持。打探消息的秋风 挤进窗牖,挥舞轻盈的衣袖,揩去 额头毛孔里渗出的一丝丝忧悒 洁白的月光铺满灰暗的大地 恍惚间,我以为真的下雪啦。举头间 故乡在我的思念里瑟缩成一首诗 孤独的月亮背诵了几千遍 唯有我深谙它寂寞,清贫的内涵 我把故乡扛在肩上,在月光下行走 风雨如晦的日子里,咬紧牙关 父母的坟茔,是我梦
是投进水中 掀起波澜的石子 是追风而去的野草 狂放的内敛的 孤僻的喧嚷的人啊 可以是纳木错湖畔的碎冰, 湖底的深水 可以是长城砖缝里的碎屑, 沉沙里的折戟 明媚的沉郁的 高尚的卑劣的人啊 可以是关东早市里的叫卖, 长安月光里的捣衣声 可以是黑雾笼罩里的呻吟, 晨曦雾霭里的枪炮鸣 做天水,做浮萍, 做书页里的符号 做鸣蝉,做桑叶, 做啤酒上的泡沫 或者,干脆
松软的土地曾深深地拥抱过它 草儿曾轻轻地拍打过它 山岗上的花事曾无数次让它停留 梦想,一次次在阳光下蒸发 又一次次从云端滴落 你看过海吗,你听过海吗 那一朵朵浪花 就是云一朵朵 就是雨一滴滴 杜鹃 吸两口春风,便悠然地绽放 桃夭般的脸颊里,藏不住隔世的美丽 当雨水轻轻,轻轻地抚摸你的花瓣 激情便传给了心有灵犀的另一朵 另一朵,再另一朵 家乡的山岗就成了一片 杜鹃花的
不要去写大地。大地是个宽泛和模糊的词。一个人或一棵树、一条狗的站立之地是大地。一片荞麦地、一个窝棚、一个村庄的脚下是大地。一座桥、一条河、一座山、一条路,在它们的脚下也是大地。年少时外婆家的梨树下,一座你曾读书上学的城市,一个和内心里某个名字紧紧相连的遥远地名,在它们的下面,都是大地。——这所有的事物,它们本身即是大地的部分。那写字的笔尖它多短啊!就连承载着它的那支笔,握笔的那只手,生长出手的那个
如果做民意调查,古人里面你最喜欢谁,排名第一的,恐怕非东坡先生莫属。每每想起他,并不觉得他早已离我们远去。他就像一盏明灯,照耀着历史长河,并且一直伴随着我们每个人,温暖地亮在我们的心里。我相信,这盏灯会一直亮着。他不仅是千年英雄,也是万年英雄。 是上天的偏爱,让他20来岁一出道,就成了光芒四射的明星。他不仅深得仁宗、英宗、神宗三位帝心,也是天下学子崇拜的偶像,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传奇。是妥妥的超级
一 尽管秋的脚步已至,可是草叶并没有随着季节的更迭而摇落,相反,正有一种力量在蓬勃生长,放眼望去,大自然在斑斓的色彩中熠熠生辉。 这是至正元年(1341年)的秋天,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深情地注视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像凝视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一样。在一次次的踟蹰流连中,他是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这片大地中深藏着隐秘故事,等待着他去慢慢探索寻觅。 站在高岗,分明看到了一番别样的景象。远处,三峰插
结婚前,郁达夫为了凑一点生活费,将自己的《日记九种》出版了。 原因和他与创造社的决裂有关系,一千多元的经济损失由他的两本书的版税抵扣了。又加上,他和王映霞计划结婚,甚至,他一直想带着王映霞去日本或者是欧洲旅行结婚,然而钱呢? 在日记的后叙中,他这样说:“不过中年以后,如何的遇到情感上的变迁,左驰右旋,如何的作了大家攻击的中心,牺牲了一切还不算,末了又如何的受人暗箭,致十数年来的老友,都不得不按
一 这些匆忙拍摄的快照,十三年的光阴使得它们有点褪色,有点卷角,照片里他们有点趾高气扬。他们长得瘦削而结实,身穿系着黄铜扣的皮军装,摆着的姿势,要么是站在要么是斜靠在那些神秘的物体旁,那些物体是用铁丝、木头和帆布缚着,飞行时不会携带降落伞,他们的外表看起来也是神秘的;根本不像人类,像霹雳闪电中某个种族某种面目模糊的、颇具威慑力的神像,显现片刻,便永远消逝了。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所有这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