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诗刊2024年推出科幻诗,邀请我写一篇文字,虽然内心惴惴,但考虑再三,还是壮着胆子应承了,希望能借着这个宝贵的平台和机会,聊一下科幻文学在小说之外的另一面,通过体裁的“破圈”带来对科幻的更多维度探讨。 《星星》诗刊和我所在的《科幻世界》杂志都是诞生于成都而影响至全国的重要文学刊物,而我们两家杂志也有着深远而持续的联系。1979年,《科幻世界》的前身《科学文艺》创刊,《星星》诗刊也在这一年
科幻小说初期以奇幻旅程和乌托邦故事的形式出现,如果忽略列子的“偃师造人”或古希腊青铜巨人泰勒斯的传说,那么它迄今已经存在了超过两个世纪。从被视为严肃文学的次要分支到如今成为尤瓦尔·赫拉利口中“最重要的艺术形式”,充分说明科幻小说极强的适应能力和变革能力。阿尔特姆·A.祖波夫(Artem A.Zubov)认为,科幻小说如同变色龙一样,变化自身以反映时代的精神风貌。它已从外星入侵和遥远星球的故事,转变
科幻诗,这一曾经被视为边缘和亚文化的文学形式,如今正逐渐走向文学的主流舞台。但回溯其演进的过程,却发现这一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 在早期的科幻文学中,诗歌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大多数人对科幻的理解还停留在以小说为主的叙事文学上。然而,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和全球化的推进,人们对于未知的好奇心和对未来的想象逐渐增强,无形中为科幻诗的发展提供了较为肥沃的土壤。 科幻诗的兴起并非一
笔者曾在拙文《作为诗和科幻的科幻诗》(载《科普创作》2020年第4期)末尾提出了“科幻诗宣言”:(一)科幻诗是诗;诗是无法精确定义的。(二)科幻诗是科幻;科幻是无法精确定义的。(三)科幻诗是无法精确定义的,但这并不妨碍谈论、赏析、研究和评价科幻诗。(四)科幻诗的评价标准与诗的评价标准无异,虽然并不存在所谓“诗的评价标准”。(五)科幻诗的科幻性可以从不同层面加以考察,如泛科幻性、内科幻性、互科幻性及
刘诗宇:霍老师您好,非常荣幸能有这个机会与您一同讨论当代诗歌的创作与研究。之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读过您的诗歌研究,来到中国作协工作后,有与您共事的时光,还有幸给您的诗歌写过评论,从您这里学到了许多。这次访谈我想先从对当代诗歌的研究和评论说起,在重读您的《转世的桃花——陈超评传》时,有一个段落这几天总是萦绕在我心头。您写到1991年唐晓渡老师给陈超老师的一封信中说“当代诗歌评论之落后局面亟待改变
爱过之后 [美]杰克·吉尔伯特 他凝神于音乐,眼睛闭着。 倾听钢琴像一个人穿行 在林间,思想依随于感觉。 乐队在树林上方,而心在树下, 一级接一级。音乐有时变得急促, 但总是归于平静,像那个人 回忆着,期待着。这是我们自身之一物, 却常常被忽略。莫名地有一种快乐 在丧失中。在渴望中。痛苦 正这样或那样地离去。永不再来。 永不再次凝聚成形。又一次永不。 缓慢。并非不充分。几
淇水湾 胡续冬 我一下水就感觉到 这片海在没收我身上全部的海。 山海关附近肮脏的渤海,我18岁时 吞下去的第一支海,被一个浪从我的胃里拽了出来, 渤海抖了抖它身上的塑料袋和螃蟹壳, 愉快地离开了我。2001年的深圳湾 也擦了擦它一身的淤泥 追着渤海跑出了我污黑的肺。海浪在我肋骨之间 拍醒了搂着我的乙肝病毒睡了12年的里约瓜纳巴拉湾, 它打了个哈欠,扭着它湛蓝的桑巴屁股 消失
每个人都曾有过因种种羁绊不能出门的经历,却无法断念出门的期盼。2023年1月,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林东林的诗集《出门》。如果把林东林归入口语诗人之列,他应当把“出门”的意指限定在走出家门。我在阅读后认为他为新诗集取名“出门”,意在呈现与反映日常之境与精神之境,以及存在于两者间的复杂纠葛。 写诗的人可能知道诗人想说什么,可诗人不知道自己的作品最终向读者说了什么。林东林是诚实的,这种诚实既接纳具身体
2023年8月,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灯灯的诗集《清澈》。我读完诗集《清澈》后发现,其与灯灯之前的诗集《余音》相比有变化,但语言的清澈质地没有变。灯灯将这本诗集取名《清澈》,不仅是她对“清澈”这一词汇的看重,而且还多了一些哲学的思考与禅悟,是对“空”的一种理解。如她在《清澈》中写道,“余音里有溪流/有险峻/溪流清澈/悬崖陡峭”。清澈如水,清澈是诗,是她一直坚守的品性——清澈的语言、清凉的语言,也是清
一首好诗的构成有很多答案,对我来说答案是能以想象力更新现实,并拥有一种新颖的书写方式和用词的诀窍。阅读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的白小云诗集《白日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诗集里装着白小云一百二十余首诗歌的“白日梦”。因此我认为白小云是一个着迷于细小事物,并能在其中发现存在奇异性的诗人。 佛教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白小云诗歌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让细微的事物指向无限的空间,并基于
《心灵的织锦》是曹有云第四部诗集,入选2022年“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丛书”,由作家出版社于2022年12月出版。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曹有云的诗集第二次入选全国性丛书。第一次是2009年“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入选诗集为《时间之花》。在无以计数的诗人当中,能有此殊荣,充分说明偏居青海的曹有云在诗坛并不偏僻。 《心灵的织锦》共收诗作一百八十多首,由四辑构成,分别是“高原物语”“星空之下”“心灵的织
2023年9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周苍林的诗集《大地,有天空一样的辽阔》。收到周苍林寄来的新诗集,我像品茗饮酒般轻啜细品,读得很慢。读后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为此仅以读者的身份谈谈自己的一些感受。 诗歌是生活的反映,更是诗人情智和心境的精准画像。周苍林的诗集《大地,有天空一样的辽阔》情感细腻,内涵丰富,视野开阔,用敏锐眼睛看世界,用不同的视角托物言志,用诗的意象呈现自然界的风雨雷电、日月星辰、花
诗的社会批判,重点是诗对自我的批判,并通过对自我的批判来实现对社会的干预与批判。因为诗是生命,是灵魂,不经过自我的血液对生命的反复淘涤,那诗就是死诗(尸)。写诗没有真正进入生命的呼吸、脉动和气血偾张状态,就没有进入自我的灵魂、情感与精神,诗作就会失去自我,失去自我生命的参照。如果自我生命的体认与体认后缺少对社会的思考,那么诗就不可能具有对社会进行真正干预与批判的作用。“我”在诗的创作中不是一个简单
对于现代诗歌而言,除了高贵,我能确定的不仅仅只是到语言为止,而且还能承载无限深阔、无限繁复和无限丰富的内容和情感。尽管大多时候诗歌表现得内敛又晦昧,不能给予读者迫切需要的温暖和激动,也不能立竿见影地使人受到鼓舞和感染。那么诗歌应该怎样表现?诗歌表现的又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不仅值得历代诗人思考和研究,也促使他们终生都走在探索诗歌的路上,即便他们终生也得不到完美的答案。我认为马雅可夫斯基说过的“我不是炉
对话是文学的一种重要表达方式,能够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明,情节更加生动。在现代诗歌中,对话同样具有重要作用,其不仅能够深化诗歌的主题,还能够增强诗歌的艺术效果,是现代诗歌深化主题的重要手段之一。例如,余秀华的《我养你》中,诗人通过“我”与“你”的对话,表达了对生活的理解和对爱情的深深眷恋,让作品的主题更加深入人心。因此,诗人通过对话这种艺术形式可以更深入地揭示诗歌主题的内涵,使作品主题更加鲜明
诗家事业君休问,不独穷人亦瘦人。 ——陆游《对镜》 我从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就开始读诗、写诗,到今天,三十多年过去了。三十年,并非一挥间,作为一个时代诗歌事业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我目暏了太多悲欢跌宕的诗歌风云和诗人的命运。某一天,在一本已忘记书名的册页里,我读到了如下一段诗:“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想见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
大约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开始邮购课外读物,怀着小火苗在心里燃烧的那种急切与欣喜等待邮件到来。那时候,我买的是一两种帮助自己提高作文能力的报刊。上了初中,我对邮购书籍和订阅刊物这事儿逐渐上瘾,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疯狂。但是,我家里太穷了,能用的钱非常少,能订阅《语文报》《中学生阅读》,还能零星买几期《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就非常了不得了,所以说,我掏钱去买课外书这事儿是头脑发热的行为。那些年,我还
半夜开始感觉到凉意时,父亲突然把我紧抱在怀里,然后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面颊上感觉到他的气息和泪水,我不由自主地做出退缩,甚至拒绝的动作……和所有小孩一样,我认为一个男子汉是不应该哭的,身为父亲更应该进退有据,做一个尊严和智慧的楷模…… ——程抱一《天一言》,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1,第19-20页 攀登! 峨眉山深夜月亮下的树木 看上去真像一些土星上奇异的生物 他看疯了…… 六十七年
比喻越来越少了。 但灯笼,或许还能象征悲伤。 气温在下落,元宵节的晚上, 你将独自往前走。 我所思考的事情, 近乎这些矗立的房子,低矮的树影。 它们留存了,从消失的时日; 它们是你全部的疲惫。 这一切曾是多余的: 一只猫出现,敏捷地爬上矮墙, 再依附进自然的黑暗。 我得回到他们中间。 然而家乡开始下雨。 我仿佛触摸到冰块,一团黄色, 它将给我新的提示。你留在此地, 你
你并非不知道鸟的颤动,在海边 我们拿着三块五一包的面包屑,向来往海鸥 挥手,你突然冒出一句 “螺旋桨不就是电风扇” 你的逻辑在于联想海鸥与海,再到海 与人造的潜艇。 铁片划破液体,正如划过空气 一再更改扇叶的数量,用以区分二者? 会有人将淘汰的螺旋桨改造成大型电风扇吗 这种童年好奇,很难在两个成年人之间 碰撞。谈到童年 对话陷入木讷,你开始絮叨讲述你的十二岁 你是内蒙古人,
简单清晨的阳光,向南去撕裂脸皮的寒风 计生局靠近永寿南湖,但还差个十字路口的距离 公交车不常遇见,整个县城只有两辆 我回忆起那年秋天,朋友和女朋友分手 我们坐在咖啡厅门口,在烤地瓜摊前 喝着香飘飘奶茶。一阵风过,解放街的树叶就落光 在站牌前等待末班车,准备去终点站写生 现在站在高处,可以看见火车穿过白桦林 一节节穿过冬天的枯树枝,擦出在白天也明亮的火花 因为没有雪。所以燃烧掉吴山
陌生化由20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者什克洛夫斯基提出。所谓陌生化就是“使之陌生”,就是要审美主体对受日常生活的感觉方式支持的习惯化感知起反作用,要很自然地对主体生活于其中的世界不再看到或视而不见,使审美主体即使面临熟视无睹的事物时也能不断有新的发现,从而延长其关注的时间和感受的难度,增加审美快感,并最终使主体在观察世界的原初感受之中化习见为新知,化腐朽为神奇。 ——赵一凡等主编:《西方文论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