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是天井院落的常住民。 蜘蛛一向与人为善,但是它们的信任也潜伏着危机。人类有时是敦厚的睦邻,有时则是危险的敌人。当然也有例外。这不,他们当中有一个叫“树生”的孩子就充当起蜘蛛的“守护者”的角色,他时常安静地站在长方形的天井的下面,仰望着同样安静地待在网中央的大蜘蛛。 蜘蛛爬上天井之初,将网织在天井相邻的两边,近似一个三角形。当它还是小蜘蛛的时候,体形远没有眼下这般膨脝、霸气,而是毫不起眼。但
《山坡赶羊》的歌声,从广场上繁杂的人声冲出,硬生生挤进窗户,灵动的音符滑进耳朵,弹动耳膜,顷刻触发源源不断的亲切回声——是阿嫫(阿妈)唱出的山歌。虽然山歌夹杂着车流声和广场舞乐声,我还是从纷乱的闹市声里,剥解出了阿嫫唱的山歌,还闻到了山歌中家乡苦荞粑粑的香味。 入耳之声亲切之余又感到陌生混沌,完全是狂欢之后找不到故乡的路的那种惶恐,激动之时说不出一句“母语”的窘迫。 一时间,仿佛被山歌带入荒野
我头一回跟着父母参加秋收,是小学毕业那年。 深秋的早晨,整个村子布满了牛奶般的雾气。一碗黏稠的赤豆粥下肚,我提了个竹壳子热水瓶,随母亲去码头坐船。母亲挑着一根古铜色的扁担,前头挂了捆干稻草,后头系了个蛇皮袋,袋里装着饭盒、搪瓷水杯,还有镰刀,一走动就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还没到码头,父亲扛着一根长长的橹,大步流星地超了过去。母亲看他走得急,喊道:“你慢点儿,别闪了腰。”父亲回过头,咧开厚厚的嘴
1 “叽叽叽”“叽叽叽”。一个戴着竹笠的男人歇在我们家门前。他的身边,是两篮毛茸茸的鸡雏。 那鸡雏带着嫩嫩的黄,像清晨的阳光在蒲公英上跳舞。圆溜溜的眼睛宛如小鸟的叫声,盛满了阳光。 我的脚瞬间生了根。 “爸爸!爸爸!”的喊声里,我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妥妥的。让爸爸买只小鸡,我就有玩伴了。小辉有一只狗,小红有一个布娃娃,小东有一只小鸟。我呢,大家都笑我是吃树叶长大的。小时候,爸爸妈妈去远山砍柴,
这是发生在上世纪60 年代初的真事。 父亲是庄户地里的一把好手,被生产队委以重任,负责饲养十几头牛。别小看这七老八少的十几头牛,可是生产队的宝贝,更是全队社员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这七老八少的牛群,是由四头成年公牛,三头成年母牛和四头未成年的小牛犊组成。另外还有一头长着一对弯弯角,毛色暗黄,满脸沧桑的老母牛,是这群牛的“老前辈”。这个“老前辈”与众不同,有灵性,懂人语。耕地时,需要给它套上牛锁头
事情发生在好几年前。 一天,我接到地区作协主席杨建英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对我说:“老海啊,内地的一个女作家在阿勒泰,来了好几天了,她想亲眼体验一下哈萨克族饮食方面的风俗习惯,你能不能找个朋友家安排一下,让她边喝着奶茶,边了解一下所想知道的情况。” 杨建英是我兄弟一般的好朋友。我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说:“兄弟啊,这不是小事一桩嘛,你把客人请到我家来吧,干吗要麻烦朋友呢?我让婆姨展示一下手抓肉是怎么煮熟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篇《千字文》,为南北朝时期梁朝大臣、史学家周兴嗣所作,号称“中国蒙学书之祖”,是中华文化最优秀、最精华、最有价值的典范性著作之一。一千多年来,从贵族到平民,从幼童至老叟,广为诵读传唱。 周兴嗣何许人也?《梁书·周兴嗣传》载:“周兴嗣,字思纂,陈郡项人。”《辞海》注:“沈丘秦置项县,东魏改秣陵县,隋改项城县。”“项城汉置南顿县,明移置项城县,故址
尽管不情愿,还是父听子,子听孙的,养了几只被人遗弃的狗崽。 六六、小白、零零七就这样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儿媳待它们亲,堪称狗崽的父母亲大人,孙子的兄弟。 六六,公性杂交狗,舌头有斑,据说属于猎狗,它是我们全家公认的聪明有义的狗,没有之一。六六出生不久,孙子放学回家,它是从街上跟脚爬上上山石阶,来到我家门口的。老家有言:“猪来穷,狗来富。”我本有洁癖,但碍于孙子的大面,又心存旧念,就默认这个添丁加
总记得那个盛夏的黄昏,火烧云上来了,天空血红。 我开着帮堂弟新买的摩托车,从常州往回赶。燥热的风,撩得我心神不宁,手臂被颠簸不平的公路震得有些酸麻。突然,我被身后一辆什么车蹭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摩托车笼头一歪,倒在路边,左肩着地,一阵钻心的疼让我差点昏厥。送至洛社医院,确诊跌断了锁骨。幸好碰到少年时的同学,他在医院做副院长,立即召集人马,亲自动手帮我做手术。第一次打麻醉,第一次动刀子,从后背打
奶奶捉了两只鸡去乡场上卖了,用卖鸡换来的钱,买了一头黑猪儿。 这头猪儿刚断奶不久,个头儿小小的,只比一根普通的竹筷子稍长一点儿。它浑身黝黑,披着一身黑毛,光滑亮丽,没有一根杂毛;就连嘴巴、眼睛、鼻子都是黑色的。奶奶一只手抓住它的两条后腿,在它肚皮上摸了一会儿,又提起抖了两下,吓得小猪儿惊魂未定,“呜呜”乱叫。奶奶却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将它放进一个竹篾编的背筐里。我蹲在背筐旁边,将一根狗尾巴草从篾
我们乡下把手艺人叫艺匠,并冠上他的名字,称某某师父。上升到“师”的高度,可见人们对艺匠的尊敬。就连平时吃席,同席如有艺匠,往往会被推到上首就座。 艺匠受敬重程度与他手艺精熟程度是成正比的。虽然都称艺匠为师父,但在大家眼中还是有区别的,真正的师父是指这一行手艺高超且德高望重的人。手艺精熟不容易,要达到那个程度要经过一番历练。学艺要先拜师,拜师既是一个学艺的过程,更是一个学会做人的过程。师父把谋生的
喂桃树 老屋门前,是一个木头搭起来的晒楼,晒楼的前面,连着一块宽阔的菜地,菜地的边缘,有一棵高大的桃树。据说,那是爷爷奶奶新婚不久,两人亲自栽种的。 立春过后,土地开始变得温暖湿润,万物开始从沉睡中醒来,桃树也开始爆出点点嫩芽…… 祖母说:“要想桃树挂果多,果子大,咱们得去喂桃树。” “怎么喂桃树?” 祖母说:“你跟我走,跟我做,跟我学。” 祖母进到屋子,从鼎罐里舀出昨晚吃剩下的米饭,
在我们那里,把同年出生的人叫老庚。华与我是老庚,又都是教师子女,我们爱好兴趣相投,都爱绘画,唱歌。 实事求是地说,华从小比我要聪明得多,学习比我好,比我肯用功,人长得斯文帅气。上算术课的时候,他妈妈教我们珠算,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敲打算盘珠子的噼里啪啦声。演算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我手指拨疼了,连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不会,华一学就会了,到后来,我开始留级,直到他初三毕业考上中专,我还在高滩农湾中学上初
儿时的我,望着身边有姐姐的小伙伴,眼神中总是充满着羡慕之情。 我曾无数次在母亲面前,流露出想有个姐姐的渴望。然而,有一次,我天真地问母亲:“娘!我怎么没有姐姐呢?”母亲的脸“唰”地变了颜色,并露出肃穆的神情。她向我娓娓道来:“你原本是有个姐姐的,叫春亭,可她不到两岁就夭折了。”说到此,母亲开始抹眼角,我便没再继续问下去。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母亲不愿提及的这份内心深处的伤痛。 后来,听邻居大娘
他无声地流着泪水。泪水收也收不住,深邃的眸子此时就像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潭,不知何时才能倒干。他低着头,我清晰地可以看到那一串串的泪珠从洁白的汗衫前淌过,最终落在大腿的裤子上,裤子顿时被泪水打湿。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相劝,我只能当着二十多个孩子的面,真诚地向他道歉:“实在对不起,轶桐小朋友,老师向你说声‘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只有泪水在不断淌下,他不时用双手拉起汗衫下端,去擦汹涌的泪水。这泪水就
1979 年立夏,正值黄昏,火红的斜阳如红绸般铺满天边。河坝大队小学操场上,早已挂好了白色的幕布。那时候我在母校观阵中学——一所乡村戴帽高中毕业班学习。河坝小学放电影的消息,如同风中的种子,快速吹到了离小学直线距离不足100米的观阵中学,并在同学们中迅速传播开来。那时,同学们正在教室内紧张地复习,以冲刺即将到来的高考。 当天边的红绸渐渐消散,露出暗色的天幕时,住在附近的大人孩子们搬着长条凳与椅子
陪她“奔跑” 孩子上高中后,除非寒暑假和周末,我们难得见上一面。家与学校,短短五公里距离,却犹如一汪一望无垠的大海,将我们隔在了两岸。作为母亲,虽然我时常为不能常伴她左右而自责,为那种不可言喻的孤独感而失落,为那份强烈的思念之情而伤感,但她每天晚自习后如期而至的电话,让我知道,陪伴从不曾远离。 孩子上小学时,我晚饭后经常带着她到小区的小河边慢跑。沉浸于美丽的风景中,欣赏着夕阳为小区染上的薄薄红
今年父亲节前夕,母亲打来电话,说最近回去的话去给父亲上上坟,她这两天老梦到父亲。这让我想起去世八年的父亲,内心不禁有一种隐隐地痛。 父亲出生在沂源县张家坡镇一个小山村,当时那是一个十分贫穷的地方。父亲从小就没了父母,基本靠亲人拉扯一把和讨饭活了下来。听母亲说父亲小时候还给地主家放过羊,挨打受饿,吃尽了苦。解放后,在政府的帮助下父亲去当了兵。后来部队又转到我们家乡莱芜一带,在那儿认识了我的母亲。那
朋友Y 是搞雕塑的艺术家,和一帮画画儿的朋友们吃晚饭,他就坐在我的对面,高大,豪爽,眼眸里储满笑意。饭毕,一群人去卡拉OK,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坐在旁边对着我说:“我喜欢你,你很善于营造一个好气氛。”我呆了一呆,没有说过多的话,当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愿意让聚会的气氛显得好一点儿。 回到家已夜深,他给我发短信,邀约我去坐坐。当然拒绝了。一个饭局上认识的人,显得既不礼貌也太过随意。后来,他在
唐诗最喜欢谁我先不说。宋词最喜欢“豪放派”两大领袖苏辛。我赞赏辛稼轩“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的通感移情,那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情韵;我更欣赏苏东坡“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的流哈喇子,喜欢大吃货坡翁的那种饕餮精神。 掐指算来,我离开家的独居生活已近十载。在不同的国度或国内城市辗转,每个城市都少不了有“门前两棵枣树”的朋友们,我称之为“植友”。 英国人在房前屋后打理自家花园
每到浓浓夏日,总会激活那些记忆深处的“幽默的浪花”。 父母下放乡村时,我还年幼,毫无疑问,我和姐姐只能是一并下放了。从童年直至青年,我似乎伴随着父亲常变常新的一口“幽默语”长大的。那个年代,乡村是自然的美,吹来的风是香的,吸入的空气是甜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是稻田,虽然粮食不很紧缺,但要去代销店购买点儿什么,手头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一家人住进购买来的一间半两层老旧屋,室内昏暗,靠一个两户人家合用的天
我的爷爷是个神枪手。 1948 年,18 岁的爷爷在文阁中学念书。时局动荡不安,爷爷初三开学时,猖獗的土匪恶霸们携带枪支弹药冲进校园,用枪打,扔手榴弹,用马刀砍,杀害了革命志士黄校长。时任力行办事处农协会长的太爷爷年事已高,他的大儿子多年前就加入了解放军,后来又去了朝鲜战场。眼看学校不再安全,大儿子又在战场上生死未卜,担心继续待在学校会发生意外,太爷爷催促爷爷回家,接任农协会长,顺道赶紧娶妻生子
那时候,鱼塘还是集体的,鱼儿在水里自由地游来游去,没有人会捕捞,端上餐桌。只有到了年关,大家才能分到大鱼。生产队长三爷把捕捞上来的鱼,大小搭配好,让人过秤,平均分成若干份儿,摆放在地上,然后大家抓阄儿,决定鱼的归宿。由于鱼少人多,我们分到的鱼也舍不得吃,等到过年才端上桌。 我扳着手指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等到了除夕之夜。奶奶做一条完整的鱼,装在盘子里,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偌大的屋子里瞬间被香味塞满。
京城寒冬,时冷时暖,时晴时雾。春节渐近,偶感年味徐来。 有好朋友从外地快递水仙球茎来,欣欣然打开包装,一盒完整六颗。商家很细心,内附一张操作说明书,告知新手们如何培育出亭亭玉立的水仙花来。朋友又热情地通过微信发来两条培育水仙的短视频,视频里的女主播不厌其烦地讲授、示范。暖心,感动。本来,我这等俗人对养植水仙之类的春节高雅应景花卉不太感兴趣,总觉得费事费钱费神,我习惯养个只要浇水即可活得泼辣辣的绿
一 天堂,什么样子? 自小就听说“人间天堂”,虽然我不太了解个中含义,但知道那肯定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怎么个美丽法?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经常听到歌曲里唱:“噢,神奇的九寨,人间的天堂……”又听说“美丽苏杭,人间天堂……”又听说“青藏高原,人间天堂……” 飞机降落在林芝后,我明白了。 旅游车在柏油路上静悄悄地奔驰,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听不到噪音,更看不到尾气、闻不到异味。刚才在飞机底下的白
清晨,大巴驶过横亘在杜罗河上的路易一世大桥,来到位于老城区的牧师塔附近。说是塔,其实是同名教堂的一部分,也是波尔图的制高点。只要在城区任意点拍摄取景,这座塔都会在你的背景里。若攀爬240 个狭窄的阶梯,塔顶自然可俯瞰波尔图全貌。 从牧师塔前穿过一个街道,就是莱罗书店了。还记得哈利·波特吗?《哈利·波特》作者、英国作家罗琳曾在波尔图生活了4 年,在此有过一段短暂且不美满的婚姻,不过,波尔图充满中世
在长沙陪读的日子里,我最喜欢逛的地方还是湘江东岸的沿江风光带。 傍晚时分,这里茂密的树丛中人流涌动,散步的、跑步的等都是长沙本地人在锻炼身体;依栏而望的大多是外地人,周末来长沙度假游玩的。长沙的橘子洲头周末经常会燃放烟火,湘江东岸是观看烟火燃放的好地方,而看烟火燃放的最好的地方就是文津渡口。按理说湘江一桥、二桥、隧道等次第建设起来以后,文津渡早已失去了渡口的功能,但到了天气暖和的周六晚上,这里依
初中时代,我家新房刚落成不久,奶奶便带着责备的口吻对母亲说:“华儿已经12岁了,该找个媳妇老婆管管他。”母亲忙问:“有合适的人选吗?”奶奶答道:“当然,我生产队上冯家的女儿,人品端正,手艺出众,其父还是生产队长。”母亲听后心动不已,当即拍板,决定择日托媒相亲。 那天,我与说媒的隔房二姑一同走在乡间小道上,翻山越岭,谈笑风生,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仿佛转瞬即逝。冯家宅院是典型的农村三合院,屋檐下玉米和辣
初夏的周末,我们前往离寺不远的泉城“百花洲”。 百花洲在大明湖以南一路之隔,又名百花汀、百花池、小南湖。百花洲位于曲水亭街东面的历史文化街区内,说是“洲”,其实是一个大的泉池,泉池的泉水是由济南老城内的珍珠泉、芙蓉泉等众多泉水汇入的,故百花洲可称之为泉水之洲,洲内的潺潺泉水一路向北流入了大明湖。百花洲名字的来源可以追溯到北宋时期,“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先生任齐州知州时,在这一片修筑了百花堤、百
结婚的头一天上午,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进门便问:“你是姜老师的女儿吧,我们是他的学生。从老乡那儿知道你结婚的消息,过来给你送两床被单,添添喜。”聊天时知道,岳父在农村当小学教师,这两个学生家庭条件不好,岳父没少接济他俩,老师大恩,两个学生一直记着。 结婚三天回门时,和岳父说起了他的两个学生到家贺喜之事。岳父非常激动,说:“那时他们两家最穷,我就多做点儿饭,他俩就跟我一起吃午饭,有时候还给
我的父亲叫侯衍厚,1948 年生,是60年代末村里唯一的高中生。 父亲在村里当过教师,后来又因变故在我十二岁时去了煤矿当工人,煤矿工人在家乡叫“煤活子”。那所煤矿离家乡几百里的路程,坐上拉煤的火车到一个叫大协的煤站下车,然后穿岭过寨步行三十多里才到那个父亲所在的泉沟镇红旗煤矿。父亲白天在矿井下挥镐抡锤十几小时后,晚上,他顾不得洗净脸上的煤灰,就在矿工宿舍里,伏在半尺见方、放置碗筷的床头柜上奋笔疾
今天是星期天,租下菜地已三周零两天。其间,我特意去一业余经营农资的同事那里买回一袋复合肥,托热心耕友(同在369 农耕园耕种者)买回三袋羊粪,经另一热心耕友介绍从网上买回小竹竿。 最头疼的是撒种。菜籽很小,之前也听老人讲过,上次回去还专门去找经营种子的老兄请教,谁知我所点种的除了地黄瓜、空心菜出得比较对得起人外,苋菜、荆芥、小白菜都出得稀稀拉拉,或干脆大片空白;最气人的是韭菜,竟然给我来个集体罢
26 年前,母亲因车祸意外离世。 那是一个寒冷的正月,天空中不时洒下几粒雪珠,风格外的凛冽,小院里挤满了人。父亲站在石阶上,声泪俱下地说:“老话讲,中年莫丧妻,老来莫丧子……”后面的话淹没在一片啜泣声里,我没听清,唯有这两句,我整整记了26 年。封土前,年仅5岁的弟弟在几个表哥的引导下,郑重地为母亲撒下了三捧土。他一边捧一边数,当撒下第三捧土时,仰头天真地问:“哥哥,我妈妈是不是要醒了?”在场的
正值春日,阳光温柔,雨润风和,我携家人回农村探亲。 许久未归,记忆中的泥泞小路已浇筑成平坦的水泥路了,但路两旁的大片田野依然是熟悉的样子,一眼望去,深深浅浅的绿色如同一片起伏的波涛。各家各户都守着自己的一方田,大小不一,又互相紧紧挨着,像一块块严丝合缝的美景拼图。 我和母亲像十多年前一样手拉着手,沿着田埂悠闲地散步。忽然听到母亲小声惊呼:“哇!紫云英!”我眯眼望去,不远处那片碧绿的田野里,如满
前几天到一家店吃米粉,竟看到碗里配有炸黄豆、酸豆角和猪油渣。用筷子撩拨一下,猪油的特有香味淡淡的。 店主原来也是爱油渣之人,在昂贵的地方开一小店,专营怀旧的粉面粥。来帮衬的除了年轻人,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一碗面加上油渣及火腿丝、香菇丝、榨菜、冬菜、葱粒及辣椒油即成色香味美的油渣面。油渣面给人的印象是一种廉价食品,可油渣面的成本比一般的猪肉面可能还要高,因为多了制作油渣的过程。所以这里的油渣面也
金秋十月,是令人舒心的日子,气温适宜,女孩儿们穿上漂亮的裙装,尽显妩媚。 风是顽皮的孩子,恣情地吹着,与风嬉戏的还有淡雅的桂花。精细的花朵,状似一颗颗星星,有的串成串,有的结成球,点缀在虬枝绿叶间。芳香随风钻入鼻孔,沁人心脾。这是金桂,桂花中的极品,色彩金红,香气幽远,带着甜香,又不让人腻味。桂花是台州的市花,走在街上,随处可闻到它们的馨香,精神为之一振,烦恼和疲惫顷刻消失。闻着花香,常常会生出
晚修时间,我在办公室改作业,一个男生进来了,拿起我桌面上的一个粽子,问我,是甜的还是咸的?我真的不知道。临近端午,学生会活动,每个老师一个粽子。 他放下粽子,走了。一会儿,又来问。我灵光一闪,他是想吃掉这个粽子。粽子下了肚,也没跟我说是什么味道。 端午的粽子,就像季节一样,每年定期来一趟。 一个月前,同事翻日历,端午节在哪天,单位又会发什么样的粽子。去年今年发的都是“一笼好粽”,图案明丽的圆
五月二十六日这天,天空阴阴的。午饭时,天空果然有雨星飘下来,慢慢地,雨声大了起来,哗哗啦啦的,很是入耳。 走在五月二十六日的雨里,我分明看见,瘦弱的玉米忽然强壮起来,浓绿的叶片上闪着兴奋的光亮。花生忽然精神起来,翠绿的枝叶下,绽出了金色的黄花。芝麻苗好像涂了一身油,老远就闻到了它特有的香味……我不由想到一句口口相传的农谚:“收秋不收秋,专看五月二十六。”这句在父老乡亲口中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农谚告
6 月2 日,我们村的麦子就开始收割了,实际上麦子还没有完全熟透,收下的麦子,有的用牙一嚼还有点儿扁饼。即便如此,村民们也要抓紧收割,他们害怕阴雨天,更害怕连阴雨,只有麦子收进了家门,他们心里才觉踏实放心。 我们村有近400 亩的麦子,从2 日开始收割,在几台大型收割机喷云吐雾般的快速收割下,仅3 天时间就收完了。说实话,咱农民打心眼里感谢党和政府,感谢农业实现了机械化,才有这么高效的收割速度。
在我记事时,暮色四合时分,生产队散了工,大人都回家了。这时总有一个中年男子赶着马车来到我村,马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马车上放着两个大铁桶,桶盖上覆着白单子。中年男子浑厚而又悠长地吆喝:“胡——辣——汤——包子——”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纷纷跑回家,央求大人来买。家庭条件好的父母领着孩子,拿着瓷碗聚拢过来,师傅挨个收钱,然后打上满满的一碗再拿上一个白面包子,回家美美地饱餐一顿,那叫一个爽。 后来我上了小学
农历七月中旬,老家人忙完了一年中最繁忙的麦子收割、上场、打碾、入库等农事活动后,就请来皮影戏班唱几台戏,慰劳乡亲们。 记得有一年夏天,麦子打碾入库完毕,人们开始期待戏班的到来。 戏班快要来的那些天,我和庄里的伙伴们沉浸在兴奋和焦急之中,太阳没落山就将牲口赶回家,在崖背上翘首瞭望。终于,有一天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们望见山畔的土路上闪出一个人影儿,牵着一头驮着东西的毛驴,后面跟着一溜四人。我们欢呼雀
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教我和哥哥做家务:一人负责收拾家务,包括打扫室内外卫生、整理床铺、擦洗桌椅;一人负责做饭,收拾厨房卫生,我和哥哥每周轮换一次。 记得有一次,我蒸馒头时差点儿酿成大祸。 母亲做好馒头放在锅里让我烧火,我不知道烧多长时间馒头能熟,就一直拉风箱烧火,一直烧到听见锅里噼里啪啦的响,吓得我不知所措,急忙喊来大人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掀开锅盖一看,大家傻了眼,馒头都变成了焦黄色,还有一股
最后一次见曾祖母时,是两年前的深冬,寒鸦在村庄的枯枝上叫嚣着,天空是被冻住的,惨淡、萧瑟。 曾祖母坐在暖炉前,询问我一个人在外的状况,我告诉她我身处在一座靠海的现代城市,那里没有真正的冬天。曾祖母一辈子生活在平原,在她九十七载沧桑岁月里,从未见过大海。在她的意识里,大海应该和天空一样,蓝蓝的,一望无边。这些年来,我对她最常说的道别语便是:“春天就好了。”她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从
近来,读了清代诗人蒋士铨的《岁暮到家》:“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读了这首五律诗,句句触动我心,令我百感交集。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参军七年后,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情景。那时,通讯很差,回家前半个月,我给父亲写了封信,说了回家的大体时间。当我乘火车换汽车,到老家吴山镇汽车站下车时,竟看到老父亲微笑着走了过来,问我路上还顺当吧,
贝尔格莱德是塞尔维亚的首都,也是前南斯拉夫的首都。 一下飞机,我先去凭吊了当年被美军轰炸的“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塞尔维亚政府正在旧址之上建造“贝尔格莱德中国文化中心”,在中心的旁边竖立了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着:“谨此感谢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塞尔维亚共和国人民最困难的时刻,给予的支持和友谊,并谨此缅怀罹难烈士。”站在碑前,你会对丛林法则有更深刻的理解,是的,落后就要挨打。 贝尔格莱德有个“卡莱梅
不知道,与一条河流的告别,会令我这般惆怅。 所有的意向指向天宇。河床温暖,石山葱郁,草地芬芳,绿得望不到尽头。更令人惊讶的是,虽身处海拔3700 米的高度,洮河却是青海省黄南州唯一冬季不结冰的河。这就使得这条偏僻淡泊、不甚喧嚣的黄河支流,有了几许神秘。 雨过天晴,草地清凉,于是,河流两岸渐次出现了一幅又一幅以密集的高山草甸、层层灌木为主题的山水画。画中,有野花、小溪,有珍贵的留鸟蓝马鸡、候鸟灰
汩汩流淌的珠江源流,告别了云贵高原的雪姑娘、潇湘洞庭的诗行,领略着黄果树瀑布、千户苗寨风情,倾听着刘三姐流传的歌声,掠过星湖湿地的候鸟天地,穿越谯国夫人、禅宗六祖、康梁变法的时空,一路向南海流淌,激扬出一行行传奇的文字。 我从珠三角出海口溯流珠江源的西江,踏浪蜿蜒流淌的珠海中山南沙三水河网,吟唱疍家咸水歌,掬一把水中月,品味水上艇仔粥,流连广府人家食粤菜、叹粤剧、舞龙狮、耍南拳…… 我从纵横交
刚满十八岁那年,我师范毕业,分配到湘潭县一个偏远的山村学校——高景小学任教,成为一名正式的小学教师。 学校离家十多里,坐落于一座山坡上,是一个砖土结构的四合院子,中间一块沙土操场,条件十分简陋。从学校回家有一条马路,而靠近学校三四里,长年累月泥泞不堪,单车骑行经过这一路段只能推着走,甚至扛在肩上走,每次赶到学校或回一趟家,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得疲惫不堪。最有意思的是,一到冬季,宿舍内洗脸盆的
有的衣服,已经很旧,不能再穿,却不舍得扔弃。 女儿婴孩时的衣服、鞋袜,好些我都留着。曾经是那么小的身子,那么嫩生生、软乎乎的小脚。衣物是一种栩栩如生的见证。孩子大些后,我喜欢给她买粉色系的衣裙,白色的棉布吊带衫,淡蓝的纱裙,嫩黄的T 恤,浅紫的外衣……洗出来,五颜六色挂了一竿,在风中轻轻地飘,非常漂亮。女儿上幼儿园时,有一次我们单位举行家庭聚会,我给女儿穿了一条果绿色的公主裙去参加,有12 层蓬
在军休所,我认识了年近八旬的戴老师,他不但精通各种民乐,而且编曲、配器、指挥也很专业。他听说我会吹笛子,便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岳各庄民乐团。 这个乐团主要由60 岁以上的老人组成,阵容庞大,有较高的演奏水准,在2023年全国社区春晚大奖赛北京决赛中以戴指挥改编的一曲《母亲是中华》夺得第二名。 乐团应邀在重阳节为某敬老院演出,戴指挥要我们出个节目:笛子齐奏《扬鞭催马运粮忙》。对于这个曲子,我是再熟不
初春时节,爸爸开着私家车拉着爷爷、奶奶、妈妈和我出去旅游。返回绥芬河时,下着大雨,中途,雨丝毫没有停。 轿车在经过一个急转弯的山路时,爸爸突然惊呼了一声:“不好!前面有辆私家车侧翻了!”爸爸马上给车再次减速,慢慢地停在路边。 爸爸和妈妈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拉开左右车门跳下车。临关车门时,妈妈对我说:“你和爷爷、奶奶在车里好好待着,人命关天,救援刻不容缓!”随后就关上了车门和爸爸一起冲到侧翻的车
夜幕低垂,娘领着我们来到河涯边。 娘的蒲扇很神奇,可摇风纳凉,烈日行走还可举过头顶做伞遮阳,还能当风箱用,遇上连阴天,柴火受潮点不着时,娘就坐在灶膛前挥动扇子,火苗便呼呼作响。 此刻,娘指着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给我们讲“天河配”的神话故事,娘讲得温婉凄美,我们听得入了迷,弟弟伸着小嘴在嘟囔:“我可不说那么远的媳妇儿,遭罪。”当听到王母娘娘用簪子划一道天河将两人隔开,我抹着眼泪哽咽着说:“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