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我来说,山的记忆似乎是一种本能,放牛、锄草、播种、收割。我把年轻时一段美好的时光,撒在了疲惫不堪的坡地里,留在了钩心斗角的山沟里,印在了扭扭捏捏的山路上。我干活儿的山庄有一个色泽鲜亮的名字——桃花山。一夜睡醒,站在院畔,满眼的粉红,山头、山沟全是粉红的,天也粉红了,满山的山桃花一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那粉红色在呼吸,在呼唤,在歌唱。尚还枯萎的大山,粉红成了主旋律,它以独有的风景,改变了人的视
对于任何一个知道阿勒泰山区的雪有多深,冬季有多冷的人而言,度过一个冬季是一年中的重大事件。 一旦捕捉到晚冬迈向早春的步伐,你的心灵列车要么一刻不停地前行着,驶向不太遥远的春季,要么原地停留。有些感觉只能属于你自己,它有时无法言喻,有时又非常简单,就像那午后的阳光下,偶尔在村庄小径上遇到的骑马男青年,他的眼里闪着光芒,像是刚从冬眠中苏醒一样。 屋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窗外传来雪水流入导水管的声音。
苍溪:银光闪烁在春风里 嘉陵江畔,蜀道故地,巴山之脉莽莽芊芊,山坳水滨凡有一块小小平畴,必错落无数屋舍,褐壁灰瓦,混混沌沌隐显于茫然雨汽中间。有时向晚,低低烟囱忽然冒出一阵浓白炊烟,刚升腾上屋脊,就被这水汽濡湿,沉沉下坠,缭绕于檐下墙间,似走投无路般漫漶分解……哪怕是意犹未尽,终致只能跟雨雾纠结着消融成为一团。那些房前屋后的苍翠色,应该是竹林与柑橘树,油菜花在缺乏阳光的畈田上朝着天际吹响了千万只
和纪同学的相识,是在我刚刚二十岁冒头的时候。二十岁以前,我活得没心没肺,二十岁以后,我开始表现得有点颓废,对这个世界慢慢有了一些深刻的体验。当然,很多体验是不大让人开心的。 和纪同学相识就是在这个时候,地点是在驾校学习的一辆比亚迪轿车上。 当时坐在车上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教练和我,剩下的两个里面就有纪同学。他长着一张微微发黄的脸庞,夹克衫,外翻着白衬衣领,有一种被社会打磨过的成熟气质,这让我对
童年的许多事,都与吃有关,基本是地里种什么,树上结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我们村,最多的水果要属杏子。因此,我们吃得最多的也是杏子,便开始关心杏树。我家院子的东南角,有棵槐树,西墙边,是母亲的枣树。可是,村里许多人家的大门口或院子里,却有杏树,多么令人无奈!眼见着人家树上缀满黄澄澄的杏儿,自己只能咽口水,就在心里悄悄埋怨母亲,就想着要种棵杏树。 我家隔壁邻居院里有一棵“五月黄”。杏子黄时,邻家大
父亲给我讲过一个粮食的故事。 1939 年秋,父亲在蠡县担任第四区游击队一班班长。一天,游击队活动到蠡县北辛庄村。刚刚住下,王队长对大家说,“内线”来了情报,蠡县县城里的敌人要给大白尺据点的敌人送给养,给养是七八车粮食,有麦子、小米和玉米。王队长扬扬手里的一张字条,县委昨天来信说,让我们这几天躲避一下敌人,敌人可能要报复我们。 听说有粮食,大家的热情立即被点燃:“夺下来!夺下来!”王队长最后下
小时候,每到过年,父母亲都会提前买好几块布,请缝纫师傅来家中做衣裳,记忆里给我们做的都是中山装的款式。 我上初三那年,母亲凭她多年纺棉的积累和同村的姨妈一起,用传统织布的形式做成棉布,再用传统染布法使白色变成深色,过年前就用这块布给我做了套新中山装。厚厚的、粗粗的,冬日里穿着倒是暖和,但当我看到同龄邻居穿着光鲜发亮的洋布中山装时,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是那时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穿着它用功读
我家有一张抽屉桌,是那种旧式的书案式长桌,看不出它的年代和年纪,桌面厚实,四条腿上方下圆,通体是陈旧的暗红色,却并无斑驳和脱落。和它相配的还有一箱一笼一柜,图案式样都显示出一种华贵气象,不像普通人家的东西。母亲说,这是她嫁到我们老何家的嫁妆。 这张抽屉桌靠窗,窗子朝北,不大,光线并不好。桌上是一面镜子,一盏煤油灯,一个像镇纸样的方木条,一支毛笔,一块墨条。有三个抽屉,左边抽屉里是各种碎布条,还有
她走了,夏天也结束了。 夏日的乡村总是弥漫着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大人们都下地去了,蝉鸣鸟叫这些看起来自然又美好的事物,在此刻也变得异常吵闹,仿佛它们住进你的耳朵里了。这些时候我都不敢在家里待着一个人体会那漫长的寂寞,就一个人到大道上去、田野里去,漫无目的地,去哪儿都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略微长我几岁,个子高高的,笑起来有两汪浅浅的酒窝,她很喜欢跳舞,走到哪儿跳到哪儿,哪怕是在随时可能出现牛粪的小
经过两天的舟车劳顿,第二天中午11时,我背着行囊来到深圳,准备在这里打工。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随表弟来到鑫和礼品厂应聘。工作人员拿来一份入厂须知表,试用期3 个月,试用合格后录用为正式员工。上班每小时1.2 元,八小时以外的属加班,加班费每小时1.8 元,26 天制,出粮准,招熟手,1 寸照片两张,身份证复印件1份。 我填好表格交上去,招聘人员一看,42岁了,还是生手,其他话他都懒得说了,直接
多年前,住单位宿舍。卧室朝北,有一大书橱,窗台边,立一书桌;窗外,站着三棵云杉树,每至春临,总有青枝绿叶弥漫窗户。那时,心会随着一片片绿叶翩然起舞,人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任美丽而忧伤的文字流淌字里行间。 家门口有条小溪的往事不会再现,只能珍藏心灵深处,梦里回想。当下,窗外有树,窗内有书,自以为也算是理想的生存状态,也是命运对我的厚待。 有时,手捧一杯绿茶,站在三楼的窗前发呆。马路上,车辆川
月儿是我大伯家的邻居。 月儿今年56 岁了,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婀婀娜娜,背后看还像三十多岁的少妇。一头自来卷长发飘飘,皮肤特白,一双大眼清澈纯净,开心地笑起来如天空美丽的明月,有说不出的妩媚,可我从来没见她真正开心过。 月儿的第一个恋爱对象大川是由她妈妈相中的。小伙子在跑供销,个子不高但相貌堂堂,举止大方,最大的优点是口生莲花,把准丈母娘哄得云里雾里恨不得有几个宝贝女儿供他挑选。就这样,月儿
黄昏总在不经意间到来。打碾已毕,后院的场圃上,稻草是稻草,摞成几个草垛子,稻子是稻子,堆起一座小金山。 夕阳的容颜旧了,微光打在风车上,落在草帽上,染在湿透的汗褟(方言,汗衫)上,漾在微笑的脸上,亮在洁白的牙齿上,所有的颜色,都统一在一种古铜色里,朦胧又陈旧。 风车像一只巨象,仰首挺立。个头高大的父亲,端起一簸箕稻子,倒进风车上的大嘴里,用力摇起摇棒。风车嗡嗡嗡,变着戏法,把瘪着劲儿的稻粒,从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初八,弟弟的四十一岁生日。晚餐在南区盛世茶都龙凤酒楼进行,两个家族大大小小三十来人共同为他庆祝生日。时间过得好快啊!41 年前他出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就已经四十多年了。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弟弟出生于1982 年农历十一月初八,当时我十一岁,正在文溪完小念五年级。因为妈妈是在五个女儿后才生下一个儿子,村里人在他出生的第二天就到家里来道毛喜。我们住在马家湾趵上,那天晚上我
近期,我侄子在微信里发来一张料礓石(汉江岸边百姓称谓,即青石)的照片,并附言说,从老家搬到现在的新家,还是按原来的方位摆放在大门外左侧。噢,他也迁居新地了,在这里又可欣赏优美的江岸风景了。 看见了,七十五年了。我不禁浮想联翩,怎么也不会忘记这块汉江石头,因为它与我的生命有关。是的,我对这块既长又厚且宽而纹络鲜明、细腻光滑的料礓石一直惦记到如今。遗憾的是,我妈于1974 年7 月26 日出门远行了
一整夜,秋的雨声,一阵一阵,渐渐地停下键盘的敲打,按下Enter 回车键。 这是写给谁的信呢?不修边幅的早晨连线着灰蒙蒙的天际,但“顺祝秋安!”的问候早已落到清爽的署名里。 这只红色的塑料桶,俨然大自然一个1:10 000 微缩版的菜鸟驿站。往常,它从小池塘里打起旭阳的希望浇给花与草,今天,这秋的信笺敲打着雨的锣与鼓,穿过通宵达旦的夜,飞进它的心窝里了。 那是从酷暑里突围出来的一些超前的观念
我和儿子在苏北开厂,周末回家,每天接送孩子都以儿媳为主,妻子辅助。今天,她们去爬山了,叫我三点半接孙子、四点钟接孙女。 接到指令,我很兴奋,午睡时心心念念,一直看手机上的时间。三点钟了,赶紧下床,准备步行去接孩子们。 中心幼儿园和中心小学紧挨在一起,都在热闹的市民广场北面,步行过去只需十分钟。小学对面有好几个亭子,摆放着石桌、石凳,这个时段正好供接孩子的人们休憩。幼儿园门口也新建了类似公交站台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崇尚英雄、渴望立功的年代,每个小孩子心中都有个英勇的偶像,或者是潘冬子,或者是嘎子,或者是雨来。平常一放学,我就会跑到村河边,折下几根杨柳编成帽子箍在头上,模仿侦察兵抓特务;不上学的时候就玩更大的,和小伙伴们手持树枝在河边呼喊冲杀、抢夺阵地。但我总觉得孩子之间玩来玩去不够刺激,要是能逮个真贼,那才豪气。 经过一番侦察,我把目光投向了瓜地。 刚听父亲说过,橘地里的甜瓜开始泛
开春时,父亲抱回一只巴掌大的小柴犬,取名“三木”。作为一只赛级犬,三木拆起家来可谓得心应手。新装的石膏墙,它啃出碗口大的窟窿,精致的沙发凳脚,很快遍布醒目的沟壑。出门急,套上裤子才发觉裆部恰到好处有个洞,袜子再不能成双入对,一只在我脚上,一只必在它窝里。如果以上还可忍受,那么当它尿黄了我心爱的毛绒地毯,一泡接一泡屎拳头似的打在榻榻米上,处女座的我忍耐也随之逼近极限。 三木擅长离间我与父亲的感情。
在城里,在蜂窝般的高楼里,透过青色外墙的那幢楼的第二十层的左边最端头的窗户,就可以看到我的那个根雕茶桌。在这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阳台上尽是奇花异草,我每天下班之余,便是享受着这个乐园。 妻不止一次地埋怨我把树根、石头这些冰冷的东西搬在本来就不大的家里,二十平方米不到的客厅被它们占据了三分之二。隔壁邻居屋里有软软的沙发,平整方正的茶几,而我家,全是生而硬的东西。 我从事的是艺术工作,我向往的是田园
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我和胡松夏老师的缘分会贴得这么近,让人始料未及。 2018 年8 月,受中国作协之邀,我和妻子一起参加了北戴河创作之家疗养和体验生活,参加那期疗养的人员中,还有著名的老作家王蒙老师和蒋子龙老师。疗养期间,为交流方便,便建了个微信群,称之为“2018 北戴河创作之家”。疗养结束,这个群也一直保留着,妻子常在群里露露脸,而我只常关注,很少冒泡。 时隔五年后
世界本是一个方言场,方言本无所谓好坏,但在吾乡人,只觉得吾乡话好听,正宗。 吾乡本地,则又极复杂,东边人笑西边人,南边人笑北边人。一家之中,所操又不同,比如我爹说西边话,我妈说东边话,西边人说“泥土”为“拿泥”,我妈常说“真难听”,比不得东边人说“奶泥”好听,在我看来,“亮月就是月亮”,其实大抵还是类似的。有一种人,读书或当兵到外头去了,见识了所谓世面,回来就再也没有一个“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贺知
离开老家二十多年,我十分怀念老家院子里的那口井。 我的老家地处河南中原地带,在我记忆中,那时候的老家特别贫穷。家家户户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压水井,加上天气经常少雨、干燥,饮水就成了当时村民们最头疼的一件事。全村一百多户,七八百人,仅靠村里唯一的一口老井,供全村村民饮用。那时候的水呀,甭说用水洗个澡,连生活用水都不够用。所以,村里的人们天蒙蒙亮,就要到老井排队挑水。 我记得,那时站着比水桶高不了多
“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把你敬仰;少林,少林,有多少神奇故事到处把你传扬……”这首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曲,在上世纪80 年代随着电影热映而风靡一时,主演李连杰也凭此踏上从影之路,由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功夫小子逐渐成长为国际巨星。 我因看电影而向往嵩山少林寺,直至四十多年后,才得以从郑州乘网约车前往位于郑州西南约80 公里的登封市(县级),游览仰慕已久的少林寺。 嵩山大有来头——中国有五岳,分
云台山位于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属太行山系,古称覆釜山、女娲山,因常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而得名。 “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就独爱云台山! 嵇康虽出身寒门,但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从小博览群书,广习诸艺,是全能型人才。打小起,他常常一个人朝着东北、循着季风的方向进山,少年便写下《游山九吟》:“采药进深山,山风扑面来。老树多虬枝,野花芳自开。飞鸟鸣北林,松鼠跳南崖。东岭金峰唱,西山彩蝶翻。乘云招松乔,野趣盈胸
一个古镇走出来的老人,为了家乡奔波了一生,死后,魂归维多利亚港畔。 维多利亚港是香港的港湾,鸣鹤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一个在浙东慈溪,一个在美丽的东方之珠,两个地方没有地域的联系,水域的沟通也非常遥远,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让他一生难以离弃。一晃,他离开我们已经15 年了,今年刚好是他的百年诞辰,家乡的人还一直惦念着他,念念不忘。那些在云龙中学读过书的和聆听过他教诲的学子们,鸣鹤养老院颐养天年的老
紫藤花热闹过后,七月就近了。 当初总嫌师范学校打碎了远走高飞的梦,而今我的师范生活也要结束了,时间如风中飘絮越吹越少,迷茫、忧郁弥漫着校园上空。那是晨起叶片上凝聚的露珠一滴,饱满着就要滚落,是雨水早已蓄满池,总想洒泪成兵的十七岁雨季。 校外小吃街异常火爆,即将毕业的同学们学着借酒浇愁,进入最后的狂欢。一个舍友连续两晚哭着回来,这日回来却异常平静。问其原因,原是与男友谈判未果,这日终于分手,一别
1981 年11 月中旬的一个早晨,我被爷爷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原来是我家的一只大雄鸡被人偷走了。爷爷说汤舅母看见偷鸡人提着鸡朝街上去了,叫我马上去追。 父母头天走亲戚没回家,我只好一个人追到街上,从下街找到上街,哪有我家雄鸡的影子,找得我满头大汗。正走到公社大门外街口,迎面遇见村上的民兵连长,他见到我十分高兴,赶忙把我拉到一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想不想去当兵?”我告诉朱连长,已经17 岁了,想
我喜欢阅读,我喜欢警察书屋。我们的警察书屋在公安局十一楼,很安静的一角,窗明几净,桌椅齐备,藏书数千册,在这里走一走,坐一坐,满身都是书香。 警察书屋的图书,一部分是公安局购买的,一部分是民警自发捐赠的,还有一部分是公安部文联配发的。因为我们是全国公安文化建设示范单位,贵州省首家,所以,公安部就专门为我们配发了一批图书。来自三个层面的图书,有先有后,各有特色,好像三条大大小小的河流,一齐汇聚成书
几年前,我和妻子乘火车去广东惠州儿子那里过春节,睡在我们下铺的是蕲春李时珍医院与我们年龄相仿的两位医生,男的姓郑,女的姓丁。 攀谈中,我了解到他们每年去广州儿子那里过春节,是春运的常客,而我们才是第一次。我告诉他:“儿子去年在惠州买了新房子,要我们去过春节,特地带了不少家乡土特产,腊鱼、腊肉、山药、红苕、李时珍家方酒、蜂蜜……都是他们爱吃的。” 郑医生说:“都一样,我不也是带了两大袋子,连自己
你读过沈从文的长篇小说《边城》吗?向往凤凰古城吗?我可是憧憬许久了! 暑假,我瞻仰完伟人毛泽东的故居后,乘坐旅游大巴,前往魂牵梦绕的凤凰古城。 路上导游和我们聊起了沈从文,他16岁投身行伍,浪迹湘川黔交界地区;20 岁到北京大学做了旁听生;22 岁时开始文学创作;27 岁时追求张兆和,曾在写给张兆和的一封情书中说,终身以做她的奴隶为己任,俘获了她的芳心;31 岁时与张兆和大婚。 自然聊到了沈
那是一棵高大而古老的树,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也见证了岁月的流转。它静静地立在那个角落,陪伴我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每当我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棵皂荚树似乎又在我心中生长,带给我无尽的喜悦与感动。 那时候,家境并不富裕,洗衣服都舍不得用肥皂,因为肥皂很贵很贵。但是,母亲却有一件神奇的法宝——皂荚。每当我们把脏衣服拿给母亲时,她总是用那双温柔的手搓动着皂荚,然后将皂荚泡入水中,让衣服浸泡一段时间。最后
进入黄梅天,看雨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老房子,在雨雾的飘拂下,像一幅流动着的水墨画。 梅雨季没来之前,哪家盖房子或者打家具,母亲就会去讨要些木屑花,等到下雨天时,把木屑花铺撒在路上,这样走在路上就不会打滑。换洗下来的衣服不能晾出去晒,只好在屋内阴干,可穿在身上总有一种湿软的感觉,闻不到经太阳曝晒过干爽的味道。而那些被深锁起来的冬衣冬裤、被褥被套、整卷的老布,如果不及时采取预防措施
从记事起,老院子的那棵沙枣树下是我最开心的去处。 爷爷躺在树下的藤椅上,微闭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斗,听着老秦腔,享受那份得天独厚的惬意。这时,我就会折下一枝沙枣枝,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背后,用叶子轻轻蹭他的脖子和脸上的络腮胡。他故作不知,我得寸进尺,用沙枣枝捅他的胳肢窝,不料被爷爷一把逮住,用他的络腮胡扎我的脸,那钢针一般的胡子,刺得我稚嫩的脸蛋一阵阵生疼,我喊叫着落荒而逃。惹得他哈哈大笑,
脚下的地方,就是秦腔生长的地方。 “八百里秦川雄风浩荡,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这磅礴豪放的阵势我虽没亲见,但走进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氛围。自到黄土高坡工作、生活后,赶集、逛庙会、跑场子看村戏,这些个黄土高原孕育的别样本土文化,成了我度过工休闲暇的一种特有方式。 四月初八庙会、清凉山庙会、定亲庙会、春节游园会、“转灯”祈福会……黄土大山虽僻静偏远,但周边村镇哪天赶集市、哪地搭了戏台子、
童年最盼望的日子除了过年就是赶集,我们称之为“赶场”。赶场七天赶一次,每个乡镇都有约定俗成的赶场的日子。 到了赶场的日子,大姑娘小媳妇们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压箱底的衣裳,头发梳得整齐光滑,带上亮闪闪的仿金首饰,邀约上两三个伙伴,有说有笑地去赶场。老太太们抱上一只花母鸡或是一只大公鸡,再或者提上二三十个积攒下来的鸡蛋,去场上卖了换几个零花钱贴补家用。大婶们割上一堆白菜青菜,再拔上一点蒜苗、小葱,用棕
冷冷的风里,盏盏灯火,闪烁着莫名的暖意。那不知名的灯火里,是不知名的人家,你的灯火,在别人眼里,或许,也曾经温暖过他。走过寒冷的人,在生命的长河里,才算是真正的长大,那冷冽夜空里的北斗星,依然照亮你前行的路。 温暖,是一种心灵的归属,是一份心灵的慰藉。和孩子们一起的时光,我常常会忘了自己的年龄。吃过晚饭,和孩子们一起去宿舍看看,一个孩子开心地在我身边蹦来蹦去,我仿佛也回到了小时候,和老师一起走在
2023 年9 月11 日,“奇迹旅行——探秘北极”旅游团从首都机场出发了,18 位中国人当中,我有幸是其中一员。在丹麦和冰岛短暂停留后,14 日吃过中饭,我们前往雷克雅未克港口登船。 在丹麦和冰岛短暂的停留、游览、转机过程中,我注意到一位极其普通的老大姐,但是,她谈吐不凡,英语流利,让我刮目相看。通过逐渐接触并熟识,方知她退休前曾是中学英语老师,我便称她王老师。她和学生晓黔、她独自去南极认识的
从学生时代起,就特别喜欢金庸先生写的《倚天屠龙记》,里面的主角张无忌机缘巧合习得绝世武功九阳神功,又误打误撞在明教光明顶的密道中领悟了乾坤大挪移,在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力挫六大门派,解了明教灭亡的危机,当上了明教教主。他领导下的明教高举抗元大旗,最终由朱元璋建立大明,而他和赵敏修成正果,急流勇退,归隐山林。那时候的我就十分好奇,光明顶到底在哪里? 走,上“光明顶”去!这天,我们坐着车沿着山路开
我们村前,有一条清幽幽的小河。河岸上有两排苍翠的老柳树,水边摆满了条状的洗衣石。村里还都没有洗衣机,一年到头,家家户户都在这小河里洗衣服。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都没有太阳能和热水器。除了年迈老人在家里用水缸晒点水洗澡,其他人都去河里洗。每天刚到黄昏,男人们就到下游河坝深水潭处洗澡、游泳。女人们和孩子们就在洗衣处边洗边聊,说着家长里短,讲着妖魔鬼怪。洗完澡,趁着月色洗洗刚换下来的衣服,等凉气露水下来
最近觉少,每天晚上睡两三个小时就醒了。我始终无法相信,你已经去了另外的时空。 亲爱的,说好的6 月10 日去东山岛吃海鲜,说好的上周六带我去阿能家吃老鸭煲,给我刚刚阳过的身子补充营养,说好的退休后你专攻做饭烧菜,让我安心做个小女孩,你就做我背后那个坚强的后盾,顾好我的一日三餐。你,怎么就食言了?你怎么忍心?你还没带我登泰山,上华山;也没带我去稻城亚丁;也还没一起去到大美新疆;你的攻略尚躺在你的手
明代初,江南一带出现了一股造园热潮,官僚地主的私家园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江南水乡大地上,使我国的园林造艺达到了巅峰。 一时三杰,计成、文震亨、张南垣是中国造园史上风云人物。 计成以画艺造园,并写出了中国古代唯一一部造园专著《园冶》,其影响远播至日本。文震亨以琴诗书画闻名,在《长物志》中,对造园、品园艺术的内涵独具一格,并建香草垞。张南垣曾从董其昌学画,后从事造园,以布衣身份与钱谦益、吴伟业等
从立冬开始,生产队上有钱人家就会请上门裁缝师,开始为一家人做过年的新衣服。这时候,母亲就要我去挨家挨户要点裁剩的多余布料,等主人家选完不用才可以给我做布鞋。 我们一家七口,生产队按工分分稻谷,大哥和二哥出一天工可以记10 分(满分),三哥只能按妇女出工标准记7 分。父亲由于是教师下放不会农活,工分只能和妇女同等,母亲比妇女还少一分。这样,5 个人出工计4 个工(10 分为一个工),不是每天出工,
夜阑人静,仰望星空,我在努力寻找那颗属于我的星星。 小时候听母亲说,世间上的人都会对应天上的一颗星星,每当一颗星星划过天际,就会有一个生命随之而去。对母亲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 是夜,凉风习习,蛙声一片。仰望星空,是那么美丽,一颗颗的星星编织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一颗颗的星星似一个个梦想向我奔来,望着那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光,我思绪万千。 多年以前的某一个夏天,经过寒窗苦读、宵衣旰食,怀揣母亲
我坐在书房,出神地望着你。你潜藏的春思隐隐约约,云缝中的月光,在深沉的晚风中,火焰花开始飘落。 今晚独处陋室,若有所失,倒一杯清淡的薄酒,抵挡这夜晚空灵的风。此时,火焰花绯红零落,憔悴枯损,雨,洋洋洒洒地飘落在门前的小河里,泛起一个个涟漪,你笼罩在一场烟雨里。我不敢走近你,只有离你远一些,再离你远一些。 夜里的你,最真实。你只需要那样端坐在南海之巅,看着忽隐忽现的月光,看着花落花开,那样微笑。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上个世纪70 年代的故乡,家家户户堂屋靠后墙的地方,都有一个几尺高、用土坯砌成的条几。条几上摆了托盘、茶瓶、印着“毛主席语录”的搪瓷茶缸、温酒的黑色陶制酒具、空瓶子、煤油灯、腌韭菜花的瓦罐…… 村上常有人来我家借托盘,主要是红事用。彼时,白事还没有办酒席的风俗,不像今天。托盘不知是哪个巧木匠,利用剩下的边角料,物尽其用,刨刨砍砍做成的。底部是一根横木。盘面刨得光滑平整,四周围着
白是我家的狗狗,一只中华田园犬。在给别人介绍的时候,生怕它因为品种问题被人看不起,我总要加上一句,白是一只猎犬。 刚把白带回家的时候,爸妈没提前和我商量,直到有一天晚上,妈妈给我发了条消息:“你爸有伴了。”附了一张小狗的图片。 狗随主人习性。渐渐地,白的作息也规律起来。爸爸大多时候都是晚上八点多入睡,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左右起床去跑步。现在白的作息和我爸的已经完全一致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就跑到房间
人生在世,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经商从政,都应为自己留有余地。 在韩非子的《说林下》中有这样一段话:“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举事亦然,为其不可复者也,则事寡败矣。”雕刻是这个道理,其他无不如此。书画留有空白,给人想象空间,才有韵味;楼房留有阳台,开窗透亮,才能视野开阔;婚姻给对方留有空间,才能和谐。处理事务中懂得了留有余地,就能使其均
和先生相识时,他还是一小伙,外表阳光,眉目俊朗,只是不善言辞,在有限的聊天中也从未听他讲起过他的母亲。我心里一直很纳闷,但他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 每一个女孩在恋爱时可能考虑最多的就是未来的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在传统社会里,婆媳关系一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母亲婆媳间剑拔弩张,宋代诗人陆游的母亲和妻子唐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这些都给原本美满的婚姻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悲剧结局
我们园子辿村分前后辿两个自然村(当时都叫生产队),前辿八九十口人,后辿五六十人,有在黄河河畔上住的,有在山里住的,两个村子都以搬船贩炭为业。 那时候,我们村的木船生意萧条,船汉们只能在全村不到100 亩的石坡地上打石头,刨黄土,垒石造田,生活一下跌入低谷。 年后的日子最难熬。为了充饥,我们把榆树上的榆钱全吃掉了。天气渐渐暖了,山坡上的野草野菜成了全村人争抢的对象。邻村杨家峁有几片苜蓿地,靠近我